于是站起身来,向堂上的三位又行了个礼,“夫人放心,我自会小心的。既然不必我替公爷作证,那我就回去了,倘或接下来有什么差遣,夫人只管打发人来知会我,我会尽我所能,助公爷脱困的。” 云畔说好,亲自送她上了廊庑,看她随仆妇出了月洞门,方转身返回花厅内。 王妃还有些怅惘,“若是能让她在官家面前作证,万一官家信了,那该多好。” 云畔知道作为母亲的心思,就算有任何一线希望,也想抓住不放。可是若真把人带到官家面前,且不说有没有这个机会,就算有这个机会,风险也太大了。 遂扶王妃坐下,温声道:“母亲且想一想,她的来历咱们暂且没法求证,都是空口无凭,万一她背后的正主是楚国公,那该怎么办?退一步说,就算她当真是公爷的人,到了官家面前,谁能保得住她说出什么话来。人是咱们带进去的,万一有犯上的举动,那咱们家岂不是要遭受灭顶之灾?”她缓缓摇头,“我不能冒这样的险,公爷叮嘱我守好门户的,要是因一时莽撞害了全家,那我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惠存也赞同她的话,“眼下哥哥不在,咱们也没法向哥哥求证,暂且不能确定这位梁娘子的来历和用意,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觉得阿嫂做得对。” 王妃听完,抚了抚额说:“我也知道不能病急乱投医,可你哥哥被关在那种地方,我心里急得不知怎么才好……” 云畔思忖了再三方道:“母亲,咱们入禁中,找太后与皇后吧!虽然未必能救出公爷来,但可以让她们知道实情。官家没有下令追查这件事,公爷连申冤的机会也没有,咱们去见了她们,把话说到,不拘她们信不信,咱们把能办的事都办了,往后……就听天由命吧。” 王妃忙颔首道好,“既然决定去,那我这就准备起来,先回去取了名牌,咱们上宫门叩请,总是搏一搏,全看老天爷的安排吧。” 云畔送王妃和惠存上了廊子,自己返回续昼换衣裳。如今诰命的冠服是不能穿戴了,进宫也是庶人的打扮,所幸王妃身上还有诰封,否则连到宫门前的机会都不会有。 因外面还在下着雪,马车行进起来也是缓缓地,云畔还记得婚后跟着李臣简入禁中谢恩,那时正是初夏时分,草木葱茏,天清地广……一眨眼半年过去了,又到拱宸门前,已经是漫天飞雪的时节。 扶着王妃下车,往宫门上递了牌子,从拱宸门到庆寿殿,有好长一段路要走,一道一道门禁传话,也需耗费不短的时间。马车就在身后,车上有温炉可以取暖,可是谁也没想返回车内,就提心吊胆地,打伞在这冰天雪地里静候着。 王妃望着森严的宫门叹息,“不知太后和圣人愿不愿意见咱们。” 云畔呼出的气,在眼前交织出白茫茫的雾霭,喃喃道:“一切听凭天意吧。” 这里话音才落,便见一个小黄门从拱宸门内出来,上前先行了礼,依旧口称王妃和公爵夫人,呵腰向内比手,“太后有请。” 王妃大喜,忙拽着云畔的手,跟着小黄门上了夹道。 从迎阳门一路往南,夹道两旁有中黄门垂首清扫。天上大雪纷扬,雪染白了他们的头,他们一面朝手上呵着热气,一面挥动着竹枝扎成的扫把,虽是无用功,却还是尽心将砖缝中的积雪都刮扫了出来。 若是换成平常,云畔大约会生出一番感慨来,可如今自己家里也遭逢了大难,便觉得宫人和王侯将相,在那些站在权力顶峰的人眼里都是蝼蚁,失了势的贵胄,与这些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小黄门亦步亦趋,将人引进了庆寿殿,皇后也来了,因当初梁王在时,王妃和皇后妯娌间相处得不错,这回出了这样的事,王妃见过了礼,便拉着皇后哭诉起来,“圣人,忌浮是您看着长大的孩子啊,他的人品如何,太后和圣人都是知道的。小时候在资善堂读书,兄弟们不论做了什么调皮的事,一应都是他来背黑锅,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来啊!” 王妃的情绪有些激动了,自己想当然的话,在太后和皇后的眼里并不能作为佐证。 人是会变的,野心也会随着见识水涨船高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