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连不成线,令人困扰。 用学术上的称呼来说明,就是解离性失忆症。 是一种当人在承受庞大的心理压力或是心灵创伤时,将伤害事件从意识抽离的症状,通常是片段式失忆,她这样全面性失忆的,非常少见。 那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清楚,最熟知内情的叶医生总说,她的十岁以前,他不清楚,十岁以后,太辛苦,不记得也好。 如今这样,就很好。 可是,没有回忆,就没有根,永远像浮萍,漂泊不定。 而她的「内侧」,那些极有可能代表她过去的人事物,总是引发她头疼欲裂的每一张面孔,她害怕面对。 正因如此,她更不敢放掉工作。 内侧指导员,是她为不多,能确定的,属于她的事情。 患者是需要她的,这点无庸置疑。 可是另一方面,如果没有指导员这份工作,没有需要她的患者,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不是。 叶医生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放下夹板,弯下身子,就像她与他第一次见面时,用着平等相同的高度,一件事一件事跟她分析。 「千璜,站在临床立场,你这么不要命的工作,为「内侧治疗法」取得无数新数据和成效,作为计画主持人,我非常开心。」 千璜看着他诚恳的眼眸,「嗯。」 「你所有努力,都会成为我,发起「内侧治疗法」的计画主持人,叶苍平,最至高无上的名誉,我感谢你的牺牲和付出,千璜同志。」 「嗯。」 「嗯屁啊。」叶医生直接打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傻啊,不为自己努力,为我努力干啥?我谁?精神科荣誉教授好吗,我还缺你用不要命挣来的荣誉?你就好好的乖乖的给我滚去休息,就这一个要求而已,很难吗?」 千璜傻傻地承受他的攻击。 这举动跟十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叶医生时,如出一辙。 类似这种跟过去相互辉映的时刻屈指可数,她每每都会感到十分不真实。 寧静的空气混杂着古怪的药水味,叶医生见状,不由再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担心过去,可都过这么久了,不应该习惯成自然了吗?」 千璜莫可奈何,只能搔搔脑袋,略带无辜。 「真的这么容易习惯,就不需要精神科医生了,老师,您的失业之路指日可待啊。」 叶医生安静了两秒。 而后扬眉点头,「说的也有道理。」 这么不敬的发言还能接受,果然是奇葩医生。 不过奇葩医生也不是省油的灯,下一秒话锋一转,来个首尾衔接。 「既然如此,按照往例做个脑电图,对你来说应该是容易许多。」 「不是吧我──」 这次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俐落打断。 「行了,别拒绝了,我可以放弃干涉你工作,但不可能真的放心,这点,你至少得好好对十五年的恩师负责,你说是不是?」 打闹归打闹,该严肃时也绝对不会敷衍,在尊重个人选择的前提下,极尽所能地保护对方,典型的叶式专属风格。 千璜抿抿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白衣长者。 这些年,在她空泛苍白的记忆里,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人,是她的老师,无庸置疑,是远行航道上的灯塔,唯一在黑暗中指引方向的光。 蕴含在话语里的关心细緻温和,捲起她不足外人道哉的忧烦,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大概就是这样。 她于是慢慢的、缓缓的,点了点脑袋。 最后乖巧地补了一句。 「我知道了,老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