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下定决心,目含期待地望向了那自进屋后一直未曾言语的幕僚。 这幕僚发须皆白,耷拉的眼皮下却是一双锐利的眼眸,他思忖片刻,开口道:“敢问王爷,消息是否属实?” “属实,”景王说道:“是本王安插在东宫与齐王府多年的细作,皆亲耳所听太子与魏云卿暗中密谋,虽未听清魏云卿与柳元的密谋,然魏云卿时常在父皇面前进我谗言,此事只怕八.九不离十!” 幕僚捋着胡须道:“如此看来,倘若三日之后王爷束手待毙,下场无非是二,其一,被赶去封地,终身闲云野鹤,其二,太子蓄意报复,在圣人百年之后向王爷动手,以谋反罪名处之后快。” 景王自然不想做后者,况他与太子已斗争多年,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死路一条,如今圣人身体也每况愈下,只怕再坚持不了多少年,难不成当真要被太子赶尽杀绝,死不瞑目? 景王挣扎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恨声道:“先前我多次拉拢,魏云卿皆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来,本王还当他有多清高,不会搀和进本王与太子之争,哪曾想他不过是个龌龊小人,为讨好太子,竟离间我与父皇父子之情!害得父皇对我疏远,若非如此,我又何至于如此狼狈!” “既然他不顾念手足亲情,与太子那等昏庸的暴君沆瀣一气,就莫怪本王心狠手辣,必要将他与太子千刀万剐方才消本王心头之恨!” 先前那出声的幕僚想到一计,立即进言道:“宁王素来与太子、齐王皆交好,然眼下太子与齐王世子为在朝中排除异己,混淆视听,恐怕也寒了皇叔之心。” “不若王爷亲去宁王府试探一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依着太子那般睚眦必报又多疑的性子,皇叔正值壮年,若圣人去后,岂非将自身置于险境?只怕绝不会留下皇叔这一心腹大患!” 景王大喜,这计谋好,有了宁王相助,便是此时举事亦能事半功倍! 景王有信心可以说动皇叔,当即起身换衣,招来长随,暗中叮咛了几句。 …… 永禧二十三年,十一月末。 天降大雪,瑞雪兆丰年,圣人龙心大悦,下令在大明宫太液池畔设宴款待群臣,民间亦赐宴饮,大酺三日,举国欢庆。 鹅毛大雪如搓绵扯絮,自前个儿夜里便不停歇地落了一晚上。早晨春杏推开门,槛下积雪已达一尺有余,扑面而来一股浸入骨髓的寒凉之意,冻得屋内刚起床的沈漪漪打了个寒战。 赤脚踩在暖和的茵褥上,饶是屋内烧了地龙依旧没减缓适才刚开门那个冷劲儿,漪漪抱着手里的鎏金双雁暖手炉使劲儿搓了搓,吐出一口气来。 翻看着手中的账簿,春杏为她端来醒神的茶水,“这是依着兰蕙姐姐的方子泡出来的,我尝着比世子先前的醒神茶好吃多了,姑娘尝尝是不是?” 沈漪漪端起来尝了一口,点头道:“有些甜,像酪浆,里面加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难不成是牛乳?若是换个咸口的方子,兴许世子能喜欢呢。” 魏玹喜欢吃加椒盐的茶,但漪漪不喜欢,她喜欢吃甜的。 漪漪拨着手中算盘,不以为意道:“那你去泡一盏,世子忙的时候端过去,他喜欢喝以后换这个方子喝便是。” “那奴婢可要说是姑娘特意泡给世子,世子听了一定高兴!” 春杏笑着打趣,沈漪漪只瞪了她一眼,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看了快一天的账簿,下晌时春杏手里拿着条新裙子急匆匆地赶进来,不由分说就将她按在镜台前。 兰蕙与朱樱替她装扮,春杏熨裙子,三人心急火燎又有条不紊的,沈漪漪奇怪地问:“这是出什么事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