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伙计把药抓完给他包好,他才轻声问:“请问小哥,这方子是治什么病?” 伙计好笑道:“郎君,你既都决定不要这孩子了,又多次一问作甚?只是可怜了你家娘子,年纪轻轻地就要为你小产一次,大伤元气,以后便是想补也难补回来喽!” 手中的药包掉在了地上,崔桓玉如遭雷劈,怔在原地。 …… 崔桓玉回来的时候,沈漪漪就在床边坐着,怀里抱着小乖乖想事情。 她睡不着,听到敲门声,赶紧将崔桓玉请进来,“表哥,买到了?” 崔桓玉将门掩上,点点头,把药包放到了案几上。 沈漪漪把药包拆看仔细一核对,里面几味药的确与她之前在医书上看到的非常像,应是没有买错。 崔桓玉默默地看着沈漪漪对药,甚至是在核对完他买回来的药后脸上露出了几分如释重负的笑,“多谢表哥。” “漪漪,这药,我是给你买回来了,但是我不允许你吃。” 沈漪漪手一顿。 眼圈儿迅速变得雾蒙蒙的一片,泪光盈盈,她颤声问:“你……你都知道了?” 好像忽然之间天都塌下来了,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眼中有羞愧,有懊悔,有委屈,有自责,却躲闪着不敢看他。 崔桓玉的心口亦是痛到极致,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哑声道:“漪漪,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没有错,你从来都没有错,所以你不必自责。” “错的是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杜云芝掳走,险些卖到青楼,又流落齐王府。” 他的手轻轻地拍在女孩儿瘦弱的后背上,低沉的声音温柔却自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你是我崔家掌上明珠,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在表哥……和姨母心里,是全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孩儿。” “什么委屈,你都可以像从前那样告诉表哥和姨母,表哥会为你讨回公道,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担着,憋在心里。” “这个孩子月份已经大了,倘若强行流掉,会有生命危险,漪漪,不要做傻事,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一起养她,好不好?” 崔桓玉用帕子替漪漪擦去脸上的泪水,漪漪哭得太厉害,帕子都擦得湿漉漉,大夫说孕妇的心思敏感,从前便是爱哭的姑娘,现下是更爱哭了。 “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是想以前一样爱哭鼻子,都哭成小花猫了。” 沈漪漪泪眼朦胧瞪了崔桓玉一眼,嗔道:“崔桓玉……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 红红的小兔子眼湿漉漉瞪得圆圆的,还像小时候一样,气急了会喊他的全名,一点都没变。 崔桓玉也笑了,他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儿,杏眼,琼鼻,丹唇,每一处他曾深记心中,日夜铭记,只是后来弄丢了。 那是从前,往后他会好好呵护她,再不会令她受任何的委屈。 男人漆黑的眼眸中似乎亦有水光潋滟,荡漾着无限的怜惜之意,轻抚着她细白的面庞,低声道:“漪漪,嫁给我,以后让我照顾你和孩子好吗?” 沈漪漪怔怔地看着崔桓玉,眼泪都忘了掉。 崔桓玉看着她,柔声说:“漪漪,你本就是我的未婚妻,本就应该嫁给我,你应该知道,从小到大,我一直……” “不!”沈漪漪猛然推开他道:“别说了表哥,别说了!” 崔桓玉的心便沉了下去。 沈漪漪背对着他,紧紧地攥着手中下船时被铁丝勾破的裙摆。 破碎的裙子,即使再缝补也没有办法做到天衣无缝,温暖舒适。 就像她与表哥一样。 从来都不是崔桓玉负了她,而是她负了崔桓玉。 沈漪漪默了一会儿,自己擦干净眼泪,缓和情绪,依旧是背对着他问:“表哥,大夫真的是这样说的?” 崔桓玉只能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听着她口中客气而毫无波澜的话语,眼底闪过一丝苦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