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男子捏了捏她的下巴,“去洗浴,血还沾在身上,便不要上我的床榻。” 他喜洁,见不得脏污。 女子眼眸陡然变亮,灿若星辰。她红着面颊,眷恋地捧起男子的手腕用下巴轻轻挠了挠他的虎口,低声应是。 怕什么?不就是怕失了分寸,然后得这一句冷冰冰的“官氏”? 女子蹙眉红眼,前世那一切与现下相比,更是让人无所适从。她愤愤地用针穿过绣帕,恨不得自己现在手下扎着的不是帕子,而是钟妙嫣那张神情傲慢的脸。 这样的委屈,她多久没受过了。 为什么偏偏今世殷俶要借着钟妙嫣敲打她,难道是因为她前日里花园中对钟妙嫣寒酸拈醋惹他不快了?还是说他真的很喜爱钟妙嫣,故意今日立威让她不要太放肆。 还是说,她忽然泄了口气,将手里的帕子摔到身侧的小几上。 前世,宫里老人说过,钟琴师家有位漂亮得出了名的姑娘,据说足足有大历第一美人陆蓁蓁的六分风韵。 只是像那人六分,便如此回护着了。两辈子的情意攒起来,都比不得陆蓁蓁的几分神韵。她愤愤笑着,两眼几乎要落下泪来。前几日刚刚生出的些许,想要与那陆蓁蓁争斗一番的心思,也歇了下来。 争什么,有什么好争的,她如何能争得过。前世,她就差将心肺都剖开了给殷俶看,殷俶仍是在最后将她送出宫去,要寻个好人家嫁了。只因陆蓁蓁和亲的首领横死,对方要回朝。 他殷俶要用一个干干净净的后宫,去迎他心里一直藏着的姑娘,去迎他的皇后、他的妻子。 她不过是个妾,需要的时候慰藉,不需要的时候,便随手丢掉。纵然他说得极为好听,什么那男子是良人,会对她一心一意,不会嫌弃她跟过皇子。什么白首偕老、举案齐眉,什么平安度日,岁月静好。 都是骗人的,便是她碍眼了、阻了他的路。 殷俶要狠心的时候,也是真的狠心,这几日她入重华宫,二人一个宫院里待着,在他的刻意回避下,硬生生连一个照面都没打。 心口窒息的痛感久久不散,官白纻依靠在墙壁上,平复心绪。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伯柊满头大汗地推开门,两眼流露出压也压不住的惊慌,“令侍,大事不好了。” 第16章 皇贵妃(十一) “出什么事情,莫要惊慌,慢慢说与我听。” 官白纻将人迎进来,没有较他立刻回话,而是先递了盏茶过去。 伯柊压下惶恐至极的心跳,用力咽下一大口茶水,这才喘匀了气息,“主子一早……被陛下喊去上朝。咱与三思就按照主子的吩咐,一个看顾主子的内殿和书房,一个守在宫门口。” “就在方才,咱看见有个小厮鬼头鬼脑地朝咱的宫门看过来,神情诡谲。便捉了那小厮,拳脚收拾了一番,那厮告诉咱,他是奉贵妃娘娘的命令来这重华宫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出,是要封了咱宫里的消息。” “是这小厮告诉你他是李贵妃派来的?” “不是,咱自小在宫里长大,那贵妃娘娘宫里的人,咱都能认出来,绝不会出错。” 官白纻闻言,也知道事情绝对不寻常,她陡然眯起眼,看向伯柊,“出此事,你为何先来找我,三思可知晓?” “爷早就吩咐过,宫中如初任何意外,先要知会令侍。三思那边,小人尚未告知。” 伯柊性格素来沉稳,也鲜少感情用事,官白纻见他仍旧如前世那般妥帖细致,心中一定。 “你有探听到贵妃娘娘那边的消息吗?” 伯柊闻言,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冒出来,他咬住牙强装镇定,嗓子却已经抖得不像样子,明显是怕狠了,“令侍……咱打听到,贵妃娘娘点了毓粹宫里的侍卫和婆子,带了棍棒,已经起轿,只是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你告诉我,今日是那一日?” 官白纻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今儿应是十一月初九。” 她闻言登时双眉一蹙,快步出门而去,沉声道,“随我来。” *** 天方破晓,东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