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很多人没来得及更换朝服,有的夜间曾率家丁平叛,衣衫破损沾有血污,故意穿着,好向皇帝表功。 庆德帝强撑病体在皇极殿接受朝拜,一丝不乱道:“众爱卿都辛苦了,朕一切安好,大家无须担忧。” 官员们见皇帝似乎无恙,心总算踏实了。 军情奏报还在不断递上来,说城内的叛党已基本肃清,颍川王平安脱险,现在殿外候旨,唐振奇及其同伙均被逮捕,关在昭狱待审。 庆德帝不假思索说:“唐振奇一伙谋逆弑君,罪行确凿,不必听审,让刑部直接宣判吧。” 刑部尚书连忙出班奏报:“依照律法,谋逆造叛者不分主从都当处以凌迟,只是内阁首辅孟亭元也参与叛乱,如今新首辅未定,这判决结果该递交何人,还请万岁示下。” 庆德帝看看座下,说:“朕认为陈良机可接任首辅,众卿以为如何?” 叛乱甫定,谁敢跟皇帝提异议,都山呼:“万岁圣明。” 陈良机做了首辅,马上担起捡烂摊子的任务,兢兢业业下去干活儿了。 散朝后柳竹秋仍长跪阶下,内官上前询问,她叩首道:“微臣犯了死罪,在此听候陛下发落。” 接着交代自己为救驾去三千营假传圣旨,伪造虎符调兵的经过。 这事瞒不住,主动认罪更易获得谅解。 她办事时不知害怕,此刻有些七上八下,吃不准皇帝会不会饶恕她。 内官去奏报,隔了好一会儿回来传旨。 “忠勇伯,陛下说你救驾辛苦,让你先回去歇着。” 看样子庆德帝准备秋后算账,她起身告退,走出宫门萧其臻还在等她。 他刚听陈良机讲述柳竹秋在三千营的勇莽行径,没被叛军激发的恐惧登时统治了他的身心。 “陛下会怎么处罚你?” 柳竹秋摇头苦笑:“他若说了我此刻还出得来吗?” “……你别怕,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求情。” “嗯。” 她看到他身上缠着纱布的伤处,反过来安慰:“我暂时没事,你先回去看看家里人,然后好好养伤。” 萧其臻忧郁点头,坚持送她回家。 他们来到忠勇伯府,这里的火灾刚刚熄灭。柳竹秋和家人居住的半个府邸皆化废墟,后面半截有陈家人救护损失还不太严重。 陈尚志和春梨等人已先到了,瑞福和苏韵也在。他俩救出张体乾,在孙荣家躲了一夜,刚才已将他毫发无伤地交还给张选志了。 春梨说:“我叫人去三爷和老爷那边看过,他们都没事。” 柳竹秋轻松不少,笑对众人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活着,房子还能再造。” 就是不知等新房子造好,她的人头还在不在自己的脖子上。 朱昀曦下朝时听说温霄寒矫诏调兵,为此延续着大喜大忧的体验。 他在乾清宫呆了一整天,等庆德帝从昏睡中醒来,忙跪到帐外借请安之际替柳竹秋求情。 庆德帝放下喝剩的补药,闷声不悦道:“这温霄寒胆子太大了,朕怕你今后管不住他啊。” 果决、强硬、天不怕地不怕这些都好说,让皇帝忌惮的是,温霄寒这一手分明在赌天家,准确地说是赌太子对她的宠信,好像有十足的把握断定太子会为他作保,助其脱罪。 帝王最怕受操控,宠臣反客为主,江山都可能易姓。 朱昀曦汗毛倒竖,爬跪到近处急告:“父皇,温霄寒救驾心切才出此下策,昨夜若非他及时搬来救兵,我们也不能这么快转危为安啊。求您怜惜她这份一心护主的忠诚,准其功过相抵。” 庆德帝斜睨着他,忽然慢悠悠问:“你为何如此信任他?” 回答这问题可不能轻率,朱昀曦慎重斟酌后方说:“儿臣数遇危险,都靠温霄寒舍命救护,古云:‘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儿臣以为她的忠诚是经得起考验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