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慈悲叮咛:“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报。贫尼原系罪孽深重之人,万岁若可怜贫尼,还请赐贫尼一个善果。” 当年她身不由己怀上龙种,如今儿子登基称帝,一手掌控九州万方的祸福,她是造孽或是积德,全看他今后的作为。 朱昀曦泣不成声允诺:“孩儿发誓,定会做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为您积寿积福。” 惠音离去,他在禅房逗留到午时,杨自力回奏说锦衣卫已悄悄护送师太出京了。 母子短暂团聚令朱昀曦深切体会到“缘去不可留”,忍痛回宫处理政务,靠忙碌麻痹自我,可到了晚间由内而外的空虚感向他张开血盆大口,他内心的空洞不止源于母亲远去,还因为被他不慎丢失的那个人。 娘说我和柳竹秋缘分未尽,只是缘相变了,那我该怎么做呢?现在去见她能得到转机吗? 他迷茫混乱,命人铺设香案,沐浴更衣后诚心祝祷一番,以金钱起卦,摇出一个乾卦。 乾卦代表事物从发生到繁荣的过程,亦代表主客双方旗鼓相当,对立则为不相上下的劲敌,合作则是共赢的伙伴。 且乾卦属金,金在四时中指代秋天。 “秋”,不正指代柳竹秋吗? 朱昀曦以为得到上天指示,急命人备车轿,要出宫造访荥阳府。 陈维远规劝:“天已晚了,陛下这会儿出去,宫门不能按时下钥,恐惹流言啊。” 朱昀曦执拗道:“朕只能晚上去,你让单仲游今晚去五军营值房,朕待会儿去那里过夜,挑几个忠诚稳重的人跟着朕,到了门禁时分准时下钥便是。” 朱昀曦即位后提拔单仲游为五军营的总兵官,替他掌控兵权。当初争这个位置险些和文官们撕破脸,贬黜了好几个“死谏”的大臣,不过成果很值,至少能保障他在京师以内来去自如。 陈维远觉得主子今晚情绪不稳,指不定会出事,将宫中事交给杨自力代管,陪皇帝微服出宫。 朱昀曦来到荥阳府外,对陈维远下达旨令。 “待会儿先把开门的人扣住,不许往里通报,再去找到陈尚志,把他也扣了,剥下他的衣裳拿来给朕穿换。” 万乘之尊竟要冒充傻子,陈维远匪夷所思地望着他,恳请他三思。 “荥阳君那般机敏,定会认出来啊。” “快去!” 朱昀曦烦躁催促,他正是顾惜君王体面才想出以桃代李的法子。知道这戏法瞒不住柳竹秋,只想看看她的反应,由此判断她是否真如惠音和春梨所言,对他仍有余情。 跟来护驾的锦衣卫们敲开荥阳府大门,亮出北镇抚司的腰牌警告阍人:“我们是替皇上来办差的,你不声张便一点事没有,敢乱喊一声立马剁了你。”,之后押着他入府。 此时府里各处都还亮着灯,锦衣卫胁迫阍人带路寻找陈尚志,将路遇的下人逐一扣住抓去门房 阍人说:“姑爷多半在我们县君屋里,一叫他必会惊动县君。不过他有时也会在内书房玩耍,只能先去碰碰运气了。” 他们运气不坏,今日有人将陈良机生前寄放在外的两箱珍贵藏书送来荥阳府,陈尚志正在内书房整理书籍,听到敲门声赶忙装傻应对。 阍人谎称李五找他,骗他开了门。 目标刚现身锦衣卫便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按住堵嘴,拖进书房扒去他的外衣用绳索捆绑。 他们下手粗鲁,嘴上却哄着:“陈少爷莫慌,我们是奉旨办事,您暂且委屈一下,待会儿便给您松绑。” 说完用黑布蒙住他和阍人的眼睛。 陈尚志只当朱昀曦又要迫害柳竹秋,急得在地上打滚乱扭。 锦衣卫将他牢牢绑在椅子上,为防他脱衣着凉,还给他披上自家的斗篷。 陈尚志挣扎无果,心急如焚,忽听脚步声响,屋里又进来几个人,门吱呀关上了。 察觉那几个锦衣卫的呼吸声明显减弱,显示出敬畏之意,陈尚志判断来的正是皇帝,他愤怒地用力吸气,若能咬碎堵嘴的布巾,定会不顾后果痛骂。 朱昀曦已换上他的衣衫,冷漠打量一眼椅子上的傻表弟,随意地走到书案前。 案上铺着一幅将要完成的鸳鸯戏莲图,他认得柳竹秋的画风,只见画卷右边的空白处题着一首五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