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不断不断地向外流。 「我打好电话了,医生说他马上开车过来!」 蓝安淑呼喊着,走进產房,发现婴儿正在阿釵身上挥动着手脚,长吁了一口气,便接过婴儿进行清洁,转头才发现阿釵情况不对劲,另一场危机已经从天而降。 刘丰昭不顾肩膀和手的疼痛,拚命将阿釵的双腿抬高,放在枕头上,用拳头压制她的主动脉,希望能拦截住珍贵的血液。然而,血的洪流不曾减缓,刘丰昭对于救下阿釵的信心也随之流逝。 阿釵意识越来越朦胧,脉搏越来越衰弱,勉强勾住阿锋的手,「阿锋……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我真的……快不行了……」 阿锋流下了眼泪。 刘丰昭又换了一个角度按住阿釵的腹部,激动大喊:「阿釵,别放弃,要活下来!我会再试试别的办法!」 阿釵虚弱地说:「生死有命……你不用再试了……可以叫我女儿进来吗……让我跟她道别……我也想再看看刚生出来的孩子……」 刘丰昭不得不承认阿釵的直觉是正确的,这是生產时对產妇最危险的事──不明所以的血崩,她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了,有股未知的强大力量在与她争夺阿釵的性命,她一点胜算也没有。然而,她的手仍紧紧压住阿釵的腹部,宣示着她不愿放弃的决心。 蓝安淑红着眼眶,把婴儿轻柔地放到阿釵胸口,转身拉起刘丰昭,「刘丰昭,走了。」 刘丰昭不肯走,她就更用力,最后乾脆把人抱出去。她虽然不是专家,但也看得出阿釵的话是对的,她们不该在这里打断她与心爱之人的诀别时刻。 蓝安淑对着阿釵的女儿招手,「来,快去跟你阿母说话……」 女孩乖巧地跑进房间。 阿釵的公公一脸担忧地跟过来,看蓝安淑跑进跑出的,他也知道事态不乐观,从刚才就一直拿着佛珠不放,「现在是怎么了?」 刘丰昭不甘心地低下头,「很抱歉……孩子暂时没事,但可能有些状况,你媳妇就……」 「生孩子就是这样,生赢鸡酒香,生输四片枋……」公公数着佛珠,开始唸起了经文。 在唸经声中,刘丰昭垂头丧气,蓝安淑默默挨近她,紧紧握住她的手,希望能给她一些支持。 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刘丰昭抱着一丝希望跑去迎接,领着医师进入產房。映入眼帘的是,阿锋抱着青色婴儿、对着阿釵无言流泪,女儿在床边握着阿釵的手一直摇,困惑地喊她。 阿釵躺在床上,全身苍白无比,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只有温热的血液仍持续由两股之间向外流出,漫过床缘,滴落地板,形成一滩血池。 医生检查完,遗憾地摇头。 已经回天乏术了…… 刘丰昭木然地看着一切。蓝安淑扯动她的手,她也毫无反应。 情急之下,由蓝安淑向医生说明婴儿的状况:「医生,请你帮这个婴儿看一下,他出生时脐带绕颈,没有呼吸心跳。」 医生转而为婴儿看诊,脸色越来越严肃。 「可以救活这个婴儿不简单。他这个发紺症状不单纯是脐带绕颈引起的,可能还有心脏方面的问题,去给小儿科专门医师看比较妥当。」 阿锋含泪听着,「是很严重的病吗?」 「还是要去做专门检查才知道是怎么了,我这边是听到他心跳声跟一般人不一样。不然你准备一下,我开车载你到卫生所,再请人载你们去市区的医院吧?」 「好,我知道了……这个孩子,我一定会把他保住的。」阿锋回头望着妻子的遗容,像在对她发誓。 阿锋抱着婴儿跟医师走了,阿釵的公公将孙女带走,又拿了布巾到房门口,由于男女有别,他拜託蓝安淑帮忙擦拭阿釵逐渐冷却的身体。 刘丰昭仍失魂似地望着一切,蓝安淑拉她帮忙,她才机械化地脱下阿釵身上的生產裙,擦净阿釵手脚上的血。 现下,阿釵终于不再流血了,也许是身体里的血都流光了。 刘丰昭面无表情,异常沉默,蓝安淑独自撑起所有社交责任,说着慰问家属的话语。 替阿釵拭去身上的脏污,穿上乾净的衣物,蓝安淑又拉着刘丰昭收拾助產道具,向阿釵与她的家人道别。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