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动静,廉元青回头看了张钰一眼,目光凉凉的,片刻又恢复了那副带着虚假的笑容,语气却说不出的冰冷: 洛维从哪里挖出来的老鼠? 这人果然记得张钰。 张钰毫不避讳地盯着廉元青露出来的皮肤看,做出个要靠近的样子:你受伤了? 他目露关心,丝毫不理会廉元青的嘲讽,指尖微微抬起,指向这人的腹部。 廉元青脸色逐渐沉下来,目光凉嗖嗖的,平日里仿佛常乘有桃花的眼睛,目露威胁:如果有其他人知道这事儿,你会死的很难看。 一个有权有钱的小少爷,如果换成上一世张钰早就跑得远远的,但现在有任务在身的张钰一丁点也不害怕,他淡淡地点头,似乎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我不会说的,这是秘密。 他甚至稍微走近了几步,靠近那像受了伤的龇牙的小动物一样的廉元青:我帮你去拿药吧?不上药伤口好的很慢。 他目光温柔,给人种容易亲近的错觉,尤其在微微低头说出关心的话时,平常清冷的眼睛十分温顺,似乎将所有的秘密都倾诉给他也毫无关系。 廉元青的视线虽然冷硬,却没有出声,张钰便抬脚去门口,才刚走出几步,又被人从背后拉住了手腕。 他回头,廉元青目光中有审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带药去找廉元青时,遇见了刚到班级门口的洛维,洛维脸色平常,看起来也并没有受伤,只是看见张钰的时候,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人手里的药瓶,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就去了教室。 廉元青已经找了间空教室,坐在课桌和课桌中间的地面上,衣服好好穿着,已经换了副样子,没有了方才刺人的棱角。 张钰把药递给他,这人却不接,只是坐在地面上,抬头看张钰,模样乖乖的:都在腰上,我自己怎么擦呀。 好同学,你要不然帮帮我? 张钰闻言,慢慢蹲下了身体,像对待一块死猪肉一样,把廉元青后背的衣服扯开点,对他来说,这事情本身没有什么困难的,他很会给人上药,在他眼里,人肉也和一块猪皮差不多。 张钰的手法非常熟练,拍的廉元青后背啪/啪作响,后者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下: 你这手法,真不是洛维找来报仇的? 张钰闻言才收敛了点,突兀地问:那他为什么打你? 廉元青嗤了一声:互相看不惯就打了呗,你觉得我俩像是能玩到一起的人吗? 他俩性格很不一样,张钰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他看得出来,但认真道:像,你俩那么多爱好都一样,为什么玩不到一起? 药上完了廉元青往后一靠: 因为我看不惯他装逼,事实就是他除了家世好什么都不是,还在这儿装清高,恶心。 装清高指的是洛维住在破楼里吗?张钰想了想,他也确实不太能理解洛维。 后者便又笑着看他:不过,我还挺喜欢你的,你也别喜欢他了,和我玩吧? 张钰瞬间拿出了端水大师的架势:我希望你们也没有矛盾。 廉元青便切了一声。 上课铃声已经响了,两人只交流到这里,便一起回去了教室。 张钰特意晚了几步,在廉元青后面进门,身前的人动作停顿了一下,在张钰反应过来之前硬拉着人进教室里。 教室里原本还乱糟糟的,两人进门的一瞬间安静下来,同学的视线一时间都有点复杂。 谁都知道廉元青和洛维关系不好,张钰又挺喜欢洛维的,见两人一起进门,还以为张钰是被廉元青找了麻烦。 张钰回到自己座位上,一下午都在想这些事情。 也许他可以利用洛维和廉元青的关系接近廉元青,这个在榜单上第二名的廉元青,看起来比洛维要好接近得多。 一直到放学,张钰都在想这些事情,进小区以后一直垂着头,直到快到楼下了,才看到花坛边等着他的人。 他还是头一次在楼下看到张丰。 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罢,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都很少主动找他。 在母亲去世以后,便把张钰扔给了已经六十多岁的姥姥,只提供基础的赡养费,之后许多年张丰都没有去看过张钰。 张钰记得很清楚,有一年秋天,老家种地亏了一万块,家里的大土锅连续半个月都没有一块肉吃,张钰又快开学了,姥姥手里实在周转不开,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进城去找张丰。 那时张钰穿着还粘着冰淇淋污渍的小布鞋,在邢家的别墅柔软的沙发上,眼睛忍不住到处看,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老家最软的床也没有这么柔软,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而他身边是同样显得破破旧旧的姥姥,一身衣服的价格也不过是一百块,即便这衣服是为了出门新买的,但还是不如邢家的保姆穿得好,姥姥手里抓着他的手,一直等了一个下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