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公婆现在看她跟看鬼似的,听说还偷偷去外头找神婆,笃定她是鬼上身,要准备来家跳大神呢。她也不在乎,小呦呦平安地度过了上辈子的劫点,她准备开启下一步了。 趁着天气晴朗,先把被褥抱出来晒晒。孩子多,不是这个尿了就是那个拉了,洗得再勤快,没肥皂还是去不了那一股子尿骚气。 菜花沟的日照特充足,这么晒一天再盖身上,有股阳光的味道。 至于上工,那看心情,有轻巧活计,她就兜着孩子去摸鱼,重体力活,她就推说头疼脑热,反正公婆对她是又恨又怕,在跳大神之前不敢再轻易招惹她。 大嫂王春梅在旁边看着小腿肚子都打寒,拐了拐丈夫,“你说,咱们娘说的是真的吗?” 陆老大翻个身,“说啥?” “就是他三妈用锄头挖她的事呗。”还吓尿了。 “可拉倒吧,咱们娘说的话不能全信,你也别听风就是雨的。”就那小鹌鹑也敢打他妈? 陆家兄妹几个都知道,他们老娘可不是省油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这一套,他妈可是玩得明明白白。 “当心隔墙有耳,你说,他三妈这……是不是病一场给病傻了?” 然而,寂静而炎热的午后,她没等来丈夫的答复,回应她的只有深沉的呼噜声,一声又一声,拉风机似的。 王春梅沮丧极了,她还想就着话头说说两个儿子上学的事呢,总这么在村里荡着不是个事儿啊。 老二嘴甜哄得公婆眉开眼笑,啥好东西都往他们屋里搬,二妯娌娘家条件好,也会帮衬些;老三虽然不在家可有工资,日子也差不了;老四找个好人家一嫁,啥也不差;老五以后要真上了大学,说不定比老三还出息。 数来数去,就他们大房最倒霉,既没工作又没钱,还是抬门立户的老大,以后得给老人养老送终,一想到要跟那吃屎都得吃第一口的婆婆过几十年,王春梅心口就闷疼。 晒着被褥,卫孟喜又在地上铺一层干爽的稻草,把小呦呦提溜出来晒太阳。黑一点没啥,只要能补钙就行。 而小丫头也喜欢阳光烤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以前妈妈都是把她锁家里自个儿玩,经常不见天日,身体怎么能好? 卫孟喜一面给她轻柔的抚摩小肚子,一面想事情。小呦呦的身体光靠偷偷开小灶是不行的,还得喝奶粉。 什么年龄阶段就得吃符合她年龄阶段生理特性的食物,母乳已经彻底没了,大人吃的她脾胃弱消化不了,现在对她身体最好的就是幼儿奶粉,好消化,还能补钙。 补钙啊补钙,她做梦都想让闺女长牙。 可这玩意儿要专门的奶粉票,就是干部也不是谁家都有的,她要上哪儿去弄呢? “我听其它社员说她居然敢打你呢!妈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不咱上卫生所看看,老年人的身子可得好好养着,您要是哪儿不舒服一定要说……”这是一把尖细的嗓音。 “哎哟娘的儿哟,这家里也就你还记着娘的好。”老婆子感动得都快哭了。 卫孟喜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说话的是二嫂王秀芳,娘家哥哥在供销社上班,又是家里唯一的闺女,从小很受宠爱,即使嫁过来好几年了,依然能回去好吃好喝,陆老二油嘴滑舌最会哄人开心,这不就经常跟着她回娘家吃香喝辣嘛。 每到农忙季节,两口子就推说头疼脑热,卷着包袱往娘家跑。陆家老两口看在眼里,不但不以为耻,还觉着是自家儿子能耐大,要是别人还找不着这么有钱的老丈人呢! 卫孟喜对她们的“婆媳情深”不感兴趣,但她忽然知道该找谁买奶粉了。 “乖乖,明儿妈妈就让你喝上香香的奶粉,啊。” “啊啊!”喷小口水泡。 卫孟喜真是爱极了这个小模样,虽然她还不会说话不会站立不会走路,可就是这个发育远落后于同龄孩子的小丫头,让她真正意识到生命里什么最重要。 且说陆家这边,王秀芳还在东屋赖着呢。 老婆子穿着个黑不溜秋臭烘烘的背心,原本的白背心已经被汗浸透,染成了黑黄色。“娘的儿,上炕来。” 王秀芳心里直犯恶心,再一看炕沿石早已跟背心混成了一个色,“不打扰娘了,您好好歇着,我爹娘那边给了半斤绵白糖,待会儿我给您泡水喝,那甜的哟……” 老婆子口水都快出来了。 要说家里其实也不穷,不仅不穷,比一般人家还宽裕不少呢。光老三寄回的工资,可不仅仅三四百这么简单。 为啥?以前陆广全的前妻没死时,他的工资也是只寄给前妻,可耐不住老头老太不要脸啊,一哭二闹三上吊帮她“代取”,取回来却一分不肯用在三房身上,光那三年至少就攒下六七百,现在娶了卫孟喜他们依法炮制,又抢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