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只是知道裴千越能坚持多久,谁知道混账东西还真一动不动,硬生生拖着一身伤挺了下来。 风辞更加心烦意乱。 原本,裴千越把外门弟子都轰走,也算是件好——没人来喊风辞去干活练功,他难得清静,睡多久就能睡多久——可偏偏裴千越跪在外头,风辞感知力又敏锐,方每次微弱的呼吸,压低的咳嗽,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隔着一块门板,清晰得可怕。 弄得风辞足足三天没睡好觉。 修行到了风辞这个境界,本是不需要靠入睡来恢复体力,就饮食一样,都已不再是必须之物。可风辞活了太多年,本来就嫌日子太长太无聊,果连睡觉这打发时间的好东西都失去,就更不知道该做什了。 因此,这些年他始终保持着入睡的习惯,而且每日都要睡长时间。 一个长期睡眠稳定的老年人来说,整整三天没睡好觉,有多可怕不言而喻。 夜幕降临,屋外寒风凛凛,风中夹杂着细雪,轻飘飘落到枝头。 风辞今日不知多少次睁眼,偏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外头又下雪了。 阆风城虽然地处昆仑,但实际上平日里不会频繁的下雪。 也不知是不是天道都惩罚裴千越,这三日,阆风城陆续下了好几场雪。大雪每次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来得又急又快,裴千越身上的积雪融了又起,没个消停的时候。 风辞知道裴千越是故意的。 混账东西就是笃定他舍不得,笃定他吃这套,才故意在他面前这样表现。 和前面几次试探一样,就是着他心软呢。 越是这样,风辞内心就越发坚定。 每次都用一招拿捏他,哪有这好的。 他才不会上他的当。 风辞在心中这样着,索性也不睡了,起身盘腿,打坐入定。 修士入定能完全隔绝外界干扰,有静心凝神的效用,少则几个时辰,多则数日都有可能。他倒要看看,他和裴千越谁耗得谁。 可风辞这一入定,却并未像预中样静下心来。 相反,他又做了个梦。 *** 月色高悬。 悠远绵长的钟声阵阵回荡在山林间,半山腰,有一座古刹静静伫立其中。风辞站在山崖之巅,视线遥遥望向静谧的古刹。 有风将他素色的衣摆吹起,衣袂纷飞,在清冷月色下恍若谪仙。 他似乎有耐心,静静数着古刹里的钟声,一下接着一下。 “一百零五。” “一百零六。” “一百零七……” 他不疾不徐地数着,眸光微敛,声音清冽。可是这往日听来叫人心绪平静的钟声,此刻却只让他觉得悲伤。 一股莫名的悲怆充斥着风辞内心,可他并不明白份悲伤来自何处。他还没明白,寺钟已经敲响了最一声。 一百零八声钟响,结束了。 在钟声飘荡的余韵中,风辞腾身而起,朝古刹飞去。 有个小和尚正在寺外扫地,风辞在寺门外落地,缓缓朝古刹走去。小和尚被忽然到来的他吓了一跳,不快回神来。 他放下扫帚,走到他面前。 小和尚向他行了一个佛家之礼,有礼有节问:“敢问仙尊号,来寒山寺所为何?” “住持大师在吗?”风辞低声问。 “在的。”小和尚道,“可要小僧替您通禀?” “不必了,我自己进去就好。” “抱歉。”风辞听见自己这说。 随,他抬手,在小和尚惊惧的眼神中掐住了他的脖子。 滚滚灵力沿着肌肤接触的地方,进入他的体内。 …… 风辞猛地睁眼。 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仿佛还残留着方皮肉的温度,真实得可怕。风辞恍惚了好一阵,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他仍在阆风城的外门弟子院内。 门外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将风辞从方才可怖又古怪的梦境中拉了出来。 裴千越还跪在房门口,这说话声却不是他发出来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