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的目光被那裙角牵引着,一直远到日头金色的辉光里去。 远处,站在高处的容溥,遥遥看着少年少女牵手起舞的那一幕。 良久,轻轻咳了一声,又一声。 …… 出了山谷,到了大路上,有马车等候。 师父在全国各地都有产业,铁慈为了避嫌,平素是从来不过问的,不过她有师父给的令牌,紧急情况下都可以调用。 原本铁慈想着去永平府,但是如今飞羽和她都毒伤未愈,直接去和那位女指挥使打交道并不合适,便改道去往东明县。 自那日刮大风后,只晴了半日,随即便连日暴雨,路程也因此耽搁了,滞留在青阳山外百里的平昌镇,一边等雨停,一边喝药去毒。 原本不是必须经过平昌镇的,但铁慈让马车拐了个弯。 绕路的原因是什么,她自己清楚,不过是那日容溥带回了容蔚的临别礼物,说是在平昌镇买的当地特产,铁慈也不知道自己在疑惑什么,下意识地就想来确认一下。 那盒子她后来在路上就悄悄打开了,里头是特制的鱼干,上头还写着,“给叶十八他姐的弟弟。” 铁慈就很无语,您这捎回来的礼物,是给我的呢还是给容易的呢? 看这小鱼干,八成是给容易的。 就有点不爽。 她推开窗,外头雨还下着,飞羽横陈在榻上,媚眼如丝地招手唤她:“大爷,来啊。” 铁慈包了这家客栈,飞羽却缠着要和她一起睡,说自己可以红袖添香,还可以夜半暖床。铁慈可不敢和她睡,硬说自己狐臭脚臭,天天把她往她窝里赶。 就这还架不住头牌有事没事都赖在她床上,抱着她被子打滚,把她床上搞得像狗窝。 铁慈每当这时就开始怀念闺蜜顾小小,心想小小发下豪言壮语要跟来的,到现在也没成功,不晓得是不是被他爹把狗腿给打断了,否则有他在,自己的被子保证和豆腐块一样,飞羽也一定会被他一天三顿饭暴打不可。 她自己其实也是个习惯讲究整洁的,但懒得和飞羽计较,过去捡起掉下床的被子,往飞羽身上胡乱一裹,铲垃圾一样往榻里一推,自己坐在榻边,披上外袍。 “大爷你要出去?”飞羽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雪白的被角裹着同样雪白的一张脸,眼睫乌黑浓丽,这个角度看人,勾魂摄魄一般。 铁慈捏一把她的脸,笑道:“大爷出去给你找个姐妹来作伴。” “那我要亲自掌眼。”飞羽也坐起身。 “好好养养你的脚吧,回头我带东西给你吃,想吃什么?” 飞羽趴在被子上,笑吟吟看她,拖长声调道:“想吃——” 她调子拖得长长的,铁慈等了半晌还没拖完,懒得再等她,摆摆手跨出门外。 她出了门,飞羽才停了那拖长的调,挑挑眉,曼声道:“……你啊!” …… 铁慈去了人流最热闹的庙宇处,一般这里都会停留很多摊贩,果然在一座道观的廊檐下看见了卖那种小鱼干的,是当地特产,只有本地的河流里有,也只有本地人会做。 那容蔚就确实是回辽东去了。 证实了这点的铁慈心情有点低落,坐在一家卖馄饨的摊子前,看外头大雨倾盆。听着来躲雨的人讨论两日暴雨,横贯海右的镜河水面暴涨。又说渔民们近日好收成,但是渔税又涨了,有个渔民被水草绊住脚淹死了,家里依旧无钱发丧等等闲话。 远远地,看见有马车过来,有人坐在车辕上,捧着个地图在问路,这种潮湿闷热天气,车链子拉得紧紧的,想必里面是不方面露面的大家闺秀。 那马车上泥迹点点,车轮磨损,显然是走长路的外地客,本地的一帮闲汉立即围了上去,这些大多是各家暗娼寮子的龟公,都是些年老色衰的妓子和地痞混混联合起来,租个房子,日常拉些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客,如一群盘踞在盘丝洞里的母蜘蛛,探出长长的丝,黏着一个是一个,运气好,倒也软玉温香一夜天,临走还能剩下条内裤,运气不好,就此失踪了也是有的。 铁慈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