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人所见,萧八做事不干净留下的把柄太多,与其抵赖拉扯将此事越拉越大,给萧次辅和太后带来不良影响,不如干脆认下,拉出一条替罪羊,是最快最能止损的办法。 只是如此决断,又如此心狠,令人心寒。 飞羽忽然道:“四老爷真是说得冠冕堂皇,推得一干二净。” 萧四老爷面色不变,道:“姑娘有疑,我也辩驳不得。只是请各位父老想想,如果我萧家想要掘堤,自己派几个家丁神不知鬼不觉便做了,又何必拉扯外地过路客来行事呢?那岂不是更容易泄露风声?这显然是萧八不得家族支持,人手不够,只能自作主张啊!” 铁慈微微一笑。 萧家的高明之处就在这里了。 这也是当初她最想不通的一处,但是后来想通了。 外地人有外地人的方便之处,毕竟别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选外地过路客的,现在显然选外地人还可以加上一条原因:方便万一事有不谐,有理由推脱。 飞羽并不意外的样子,接话飞快。 “只是既然如此,这罪过可就是你侄儿一个人背了,你倒也舍得哟。” 她笑着,眼神却阴恻恻的。 人群中有人面色微变,低下头去。 这句话不可谓不恶毒,一句话便给萧家老宅埋了祸根——深宅大院,房头众多,利益交缠,不可能铁板一块。 萧四老爷还是那从容的模样,愁着眉心道:“愚侄给我等惯坏了,行事荒诞不计后果。但今日闯下大祸,遗害百姓,败坏我萧家名声,便是再心疼他,该他、该我、该家族承担的,我们绝无二话……”说着便命人将萧八爷抬了过来,抚了他肩头流泪道:“蠢货!你这般行事,将萧家百年名声置于何地,将下游百姓置于何地,又将太后次辅,置于何地!” 萧八爷凝视着他流泪的面庞,忽然浑身微微颤抖起来,也不顾浑身疼痛,挣扎爬起,手脚并用便要爬开,“快,快,快带我去找我爹娘——” 萧四老爷眼泪还挂在胡子上,忽然伸手从身边随从手里取过一根木棒,往下一抡。 啪啪两声,骨裂如脆! 他敲断了萧八爷两条腿! 惨叫声几乎刺破人的耳膜,萧八爷倒在一地泥水中,颤抖得仿佛浑身都要被震碎。 堤上鸦雀无声,百姓们固然惊失了魂,连铁慈都大出意外,心停跳一拍。 只有飞羽,眼神一缩,微露赞赏和警惕之色。 萧四老爷的骚操作这还没完,那铁棒弹起,又向着自己的胳膊砸下,厉声道:“侄儿犯下滔天大祸,本该断四肢逐出家门,只是他年轻不知事,我亦心有不忍,我为族长,教管不力。才致他行事狂妄,他那余下罪责便我来担,这便以一臂相抵!” 他话音未落,身边的人心胆俱裂,拼了命地扑上去,抱住他胳膊,“四老爷不可!” “四老爷大可不必如此!” “四老爷您也完全不知情,何必呢!” “四老爷这是代侄受过啊!” 乱哄哄地一片,那一棒子最终砸在了地上,咚地一声溅起老高泥水。 寻常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大戏,惊得张嘴吃风。 铁慈眼瞳一缩再缩。 绝。 这位真,又狠又绝。 二话不说断了侄儿的腿,再来个苦肉计,将飞羽的挑拨消弭无形。二房夫妇回头只有感激请罪的份。 对别人狠的人她见得多了,不足为虑,但对自己狠的时候,永远都不能掉以轻心。 萧四老爷这一番做作,震住了那些百姓,愤怒渐渐转为疑虑,在他自砸手臂的时候,那点疑虑都消散了,百姓什么时候都是善良的,都纷纷上前来劝阻,那根铁棒也就顺势被夺下,被抛进了江中。 萧四老爷一脸愧悔,团团一揖,“多谢各位父老乡亲,还肯信任萧家。这次堤断洪泄,下游遭灾的百姓我们会一家家补偿,大堤之后也会联合县衙和河泊所一同重修加固,今晚大家都辛苦了,萧家无以为报,些许米面银钱,请大家拿回去,赶紧煮些热汤来喝。” 说着便有家丁打开那些箱子,将一包包的米面,一串串的铜钱,分发到每个人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