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慈皱眉看着那羊汤,她不是娇气的人,没条件时干饼粗粮也能咽,但问题是这羊汤手艺太烂了啊,缺盐少调料,一层厚厚的羊油,还有股怪味儿,碗还有三丈远,骚气就扑鼻而来。 咱宫里的雪团儿烧汤都比这伙夫好! 田武一边喝汤一边呵呵笑:“那自然是别的东西比这个更难吃啊!” 铁慈看天。 这天还亮着吗? 飞羽隔着栅栏走过来,远远看一眼铁慈的神情,闻闻空中的气味,皱了皱眉。 远处熬汤的火头军,铲子把大锅瞧得梆梆响,在和人吹嘘他的手艺,“……指挥使就爱喝我的汤,一天不喝睡不着!” 铁慈一看,狄一苇坐在一柄大伞下,有自己的小桌子,正端着羊汤喝呢。 面前还有几个小碟子,腌大蒜,腌韭菜花什么的,都是味大的。 铁慈若有所悟。敢情这位口味与众不同。 狄一苇显然不玩什么解衣推食,与兵同乐那一套,她就是搞特殊待遇,桌上满满小菜热粥。时不时还给身边人夹一筷。 铁慈注意到她身边就是那个和她形影不离的将领。 她觉得有点奇怪。 指挥使身边伺候的,应该职级不高,但是此刻又能坐在狄一苇身边吃饭,平起平坐的模样。 她问田武,“那位是谁?” “副指挥使楼析。” 铁慈诧异。 没见过副指挥使混成跟班的。 是狄一苇太霸道,还是这就是蝎子营的特色? 瞧楼副指挥使神色,瞧不出委屈。 楼析却似乎很是敏感,很快就把眼光转来,寻找谁在看他。 铁慈收回目光,实在喝不下那汤,放在一边,寻思着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时间去打几只野味来加餐。 火头军烧饭的地方在大营西北角,能给壮汉洗澡的大锅用铲子搅拌,得好几个人帮忙。 一条人影忽然翻过分割大营和杂差营的栅栏,落地轻快。 他走到大锅旁,看一眼,道:“猪食怎么配给人吃?走开。” 火头军正要骂人,那人一肘便给他拐到了墙上。 转头对那些帮忙的小兵道:“都来打下手。” 说着将背上一大串的兔子野鸡羚羊砸下来,砸得浮土震动。 那些伙头兵懵着,被飞羽眼角一瞟,没来由就打个颤,乖乖地去处理食材。 飞羽站在锅前,将那羊汤厚厚的羊油撇掉,又下了一大把山里采的去腥味的药草。 大骨头敲开放入,又滴了几滴醋。 还扔进去几条鱼,河沟里捞的,十分肥美。 过了阵子,腥膻的味儿渐去,羊肉的鲜味儿开始弥漫,场上的士兵们抬头嗅鼻,只有狄一苇无动于衷。 飞羽自己则弄了个小锅,在厨房里搜罗食材,熬了一锅野鸡崽子鱼头豆腐汤。 又亲自烤了一只兔子,烤得那兔子棕红发亮,油脂吱吱作响。 他烤兔子的时候,终于被狄一苇发现,狄一苇慢吞吞踱过来,靠在栅栏上看他烤。 又过了一会,她命人拖了她的小凳子,坐着看他烤。 再过了一会,她把小桌子也搬了来,就着他烤兔子的香气吃饭,一边吃一边看着他,嘴角一抹懒懒的笑。 飞羽始终头也不抬,火光耀亮他的眉眼,沉静又昳丽。让人想起黑暗中皑皑雪山,雪山上开一朵金红的重瓣花。 狄一苇看着看着,抹一下口水。 她干脆不吃了,趴在桌上,盯着飞羽,眼睛一眨不眨。 身边有人问她:“指挥使,您在看什么?” 狄一苇头也不抬,唏嘘道:“真好看。” 楼副指挥使站在她身后,沉默地看着飞羽,他的眼神很有穿透力,一瞬不瞬。 被这样两个人盯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