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崖,不过是为了及时撬动南粤水军,避免这支军队归顺于自己而已。 今日只要闹上一场,都不需要大动干戈,只要自己被逼下船,这支水军就不会再成为她的人。 手段简直可以说简单粗暴,唯一精妙的大概就是下毒手法和选择时机了。 毕竟早动手了,水军将领不会那么快怀疑她,迟动手,水军对她有了归属感,也不会这么怀疑她。 但有时候,最简单的方法最有效。 隐在暗处的敌人,善于把握时机,也善于把握人心。 赤雪有些发急。 她当然知道下船意味着前功尽弃,但是不下船,在这江心南粤水军的战船上,一旦夜半无人,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 此地已经离燕南不远,如果这些水军悲愤于萧雪崖的“被害”,一怒之下干脆反了,杀了太女,投奔燕南,燕南一定乐于接受。 不,保不准这就是燕南的人干的。 但是是怎么干的呢? 一壶没有毒的酒,从头到尾没有人接触过,怎么忽然就有毒了呢? 赤雪想不明白,觉得这个问题一定已经解释不清了,但太女的安全必须要保证。 迎上赤雪焦灼的目光,铁慈不急不忙地道:“船是一定要下的。” 赤雪刚松口气,就听她道:“但是不能这样灰溜溜的自己下去,得让人好生送下去才行。” 赤雪愕然。 舱房后转过一批脑袋,一个个凑在板壁上,看着面前的景象,哗然惊叹。 还是香肠嘴的冯桓口齿不清地道:“活了半辈子,可算看见兵变了……” 李蕴成懒洋洋地道:“对,而且就在我们身边,你说大家杀红了眼,会不会先拿我们祭旗?” 公子哥儿们齐齐打了个寒战。 常千磨伸手从身后抓出一个小包袱,悄声道:“所以我想好了,我们就趁现在走,大家现在注意力都在船头太女那边,我们下了底舱,解出底舱的网梭船自己走,去投奔黔州布政使去。到时候就说这边乱起来,大兵逼着咱们,咱们不得不跳水逃生,怎么样?” 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兴奋起来,“对,正是千载难逢好时机,咱们现在走了又安全又没后患,太女也怪不得咱们,咱还没怪她惹事牵连咱呢!” “走走走,娘的,在这船上,没吃没穿大通铺,天天闻臭脚丫子味儿。咱们就算不去黔州,随便找哪家官府,都保准好吃好喝伺候咱,犯得着在这受罪。黔州布政使衙门左参议,还是我姨夫呢……” “黄州知州还是我远房堂叔呢……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公子哥儿们互相推搡着,有的赶紧回舱房收拾细软,有的悄悄下底舱,平日里这些人身边不是铁慈的人就是萧雪崖的人,今日所有的人都去了甲板,公子哥儿们畅通无阻,冯桓走在最后,不住回头看甲板,李蕴成在他身边,两人对望一眼,都停了脚步。 “你不想走?”问得异口同声。 冯桓摸了摸头道:“我是觉得现在走似乎怪没义气的……你呢?” “我是觉得,这局面看似一触即发,皇太女却未必没法子解决,等她解决了,回头发现我们跑了,将来我们可能会比现在更倒霉。”李蕴成皱着眉,“而且既然出现了这样的事,说明有人盯着这里,这时候我们这些人往外跑,焉知不是给人送人质去的!” 冯桓吓了一跳,“你说的有道理,既然这样,方才你为什么不劝他们留下来?” “那群蠢货,不吃点苦头不晓得轻重,反正就算被捉了做人质,以他们的身份,也没什么性命之忧,就当给他们买个教训。而且皇太女也太嚣张了,硬生生把我们坑上船,还逼我们奉旨嫖妓,给她添点麻烦也不是坏事,只要这麻烦不是我自己就行。” 冯桓默然半晌,给李蕴成竖个大拇指,“死道友不死贫道,佩服。” 李蕴成推他,“别磨蹭,走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