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没人,岂不更可疑? 步声橐橐,一群人上楼来,经过这屋子,一个少年声音道:“啊,好香啊,这桌吃的什么我瞧瞧,等会我们就按这桌的菜来吃!”说着便要掀帘。 便在此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叫好声,有人大声道:“簪花街瑰奇斋第三分店今日开张,诸位同喜!”伴随哗啦一声大响,底下顿时乱了起来,欢呼声尖叫声震耳欲聋。 施典仪一回头,发现铁慈竟然不见了。 他一惊,下意识趴到窗口去看,正见对面一家新开张的铺子前,几个伙计抬出大筐铜钱,用力朝街面上泼洒,整个簪花街都轰动了,附近的人人人抢钱,远一些的人都奔过来,所有人都低头捡钱,无人抬头相望。 施典仪正看见挤在底下捡钱的人当中,有人头一抬对他一笑,正是铁慈。 头顶忽然伸出两条手臂,抓住他的肩,嗖地一下就把他给吊了上去。 屋顶上翻下来一个人,坐到桌边,下一刻帘子掀开,坐下来的人埋头桌上,醉醺醺地挥手:“哪来的恶客扰人?出去!出去!” 掌柜的待要责骂,游卫南已经笑着摆了摆手,歉然道:“是我失礼啦。”将帘子放下,转身出去了。 坐在屋顶的施典仪一身冷汗,从未坐在这么高这么陡的地方,两腿发颤,他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那人伙计打扮,叼着根草根对他咧嘴一笑,示意他看 施典仪看见底下人群中,铁慈已经捡完钱,不急不慢走入一间屋子,过了一阵子,那屋子里出来一个穿着布衣的年轻小妇人,此时瑰奇斋已经撒完铜钱,人群渐渐散开,小妇人混在人群中走到离瑰奇斋稍远的地方,在那边街角哭哭啼啼地跪坐了。 施典仪莫名其妙地看着,心想那位呢? 他对于铁慈的身份隐隐约约有个猜测,毕竟皇太女大闹寿宴,丑庞端平步青云都已经编成曲子在燕南黔州传唱了,心中凛然于那个身份,是以虽然亲眼看见个小娘子出来,也没有多想,还在伸长脖子找铁慈,问:“皇……那位公子在哪呢?” 伙计冲街角笑嘻嘻地努了努嘴角,“那不就是?” 施典仪顺着伙计目光看过去,指着那举起“卖身寻夫”牌子下跪坐着的小娘子,慢慢张大了嘴巴。 …… 铁慈跪坐在茅草上,面前放着一块牌子,上面以大字写着卖身寻夫,一堆人对她评头论足。 她在心中默默道:“以此致敬慕容翊。” 当年他在滋阳街头卖身葬父,演技非凡,铁慈现在就在努力回忆他演技的精髓,力争有所超越。 其实也不难,就是装凄伤就行了,这个,只要想想当年在太后淫威下生活的日子就行。 面前的纸牌上卖身寻夫的大字下,还歪歪扭扭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言说自己是大乾海右青阳人氏,年方十六。去年在海右无意中相救一少年公子,朝夕相处,日渐生情,月下花前,私定终身。对方年轻多金,性情缄默,还有一个同样慷慨的大姑姐。谁知成婚不过数月,某一日夫君和大姑姐忽然双双失踪,她遍寻不得,急得无法,忽然想起大姑姐说过来海右是游学,祖籍是在燕南昆州,是昆州望族。是以一路寻了来。好容易进了昆州,偌大城池,无处寻觅,有好心人指点,让来簪花街这边寻,如今一路跋涉,盘缠用尽,夫君尚不知在何处,是以跪求诸位父老乡亲相助,买了自己去,好让自己慢慢寻找,若是有人知道夫君下落,也请不吝告知,夫君家资豪富,一旦寻着,自己作为豪门主母,定然会以重金相谢云云。 牌子上细细说了夫君形貌和习惯,比如他面貌清秀个子高大,话少不爱看人,不喜欢寻常花鸟,喜欢转动的事物,走路必要先出右脚。而大姑姐生得娇小美丽,性情温柔。 这样的说明,换成往日,定然会被指指点点,大肆嘲笑,今日这人群却是古怪,众人慢慢地读了,抱臂上下看看铁慈,又看看前头燕南王府深红高阔的大门,咂咂牙花,说声造孽哦,走开。 走开一批,又来一批,后一批读了,一般的表情。人还没走远,就已经兴奋地讨论起来。 “哎,这好像是,好像是,那两位啊!” “祖籍昆州,一男一女,女姐男弟,昆州望族……那可真望,咱们昆州最望的。” “可不是嘛,我记得前年和去年那两位似乎不在府中,说是出去游学了?” “好像就是去了海右!” “不过大少爷今年不过才十三岁,去年才十二岁,这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