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在魃族呆那段时间的经验,这一族的人,字典里好像根本没这个词。 此时冯桓若在,大抵要叹息一声,说声那是你没看见你走后的梯田小屋盛况。 毕竟铁慈也不会临窗梳头,也不会对唱山歌。 铁慈望着眼前山高林翠,慢慢拈着掌间玉片。 玉片上说,先燕南王并非毫无后手,他和三大宣慰司其实一直都保持着看似淡漠实则守望相助的联系,并借助一定的利益交换,在三大宣慰司里各自借存了一批精兵,这玉片就是调动这批储备军队的唯一兵符。 这就对了,如果燕南王府的兵符能调动三大宣慰司的土军,那才叫不合常理。 但是这种仅作后手的藏兵,交托给外人,经过这么多年,还能保持独立性和完整性?放在嘴边的肥肉,谁能忍住不吃?吃下后还肯交出来? 但总是要试一试的。 铁慈自己的护军人数有限,昆州全军都掌握在游氏父子手中,一旦乱起,昆州境内没有一支军队卫护游卫瑄姐弟,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更重要的是,她也好,游卫瑄姐弟也好,都需要老王留下来的这支军队,来证明游氏父子并不足够值得信任。 “既然又热情,又聪明,你又是她娘家人。”铁慈慢慢道,“那咱们就以娘家人的身份,光明正大求见吧。” 阿扣笑弯了眼,拍拍肩头老虎,老虎孤寡一声,跳入草丛中。 一刻钟后,眼前一片看似无路的深翠之中,忽然绽开了一片红。 先是隐隐约约藏在大片绿色后的一点,再忽然盛放满眼,越过矮矮的灌木丛头,在一团深绿的灌木丛上展开一朵巨大的扇形的花。 形如鸡冠,却比鸡冠大上许多,簇簇深艳缓缓招展而开。 随着花冠的盛开,四面深草慢慢枯萎偃伏,灌木凋敝,树藤贴着地面嗖嗖缩走,宛如无数飞快溜走的小地鼠,连花都瞬间落了一地,为忽然清出来的羊肠小道镂了一道彩色花边。 这条小道逶迤通往山深处,千年古树树冠下漏下的日光迷离断续,仿佛通往另一处世界。 铁慈踏上道路,一路上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窃窃盯着自己,仔细看却是身边树木上无数蝴蝶,蝴蝶羽翼上生着眼睛状的纹路,乍看上去像一只只金黄独眼,将人窥视。 往里走,头顶便有了风声,树冠摇动,飕飕风声不绝,抬头能看见矫健的长腿,闪着肌肤的油亮的光一瞬而过。 确实很彪悍的模样。 铁慈再抬头时,眼前忽然出现一座寨子,和魃族的星罗棋布的吊脚楼不一样,这个寨子呈圆形,所有建筑都连接在一起,建筑风格比吊脚楼讲究,又比汉人的重楼雕檐简单,更像是依着地形地势自行设计,巨大的圆形建筑四个方位都有塔楼,能看见人影出没。圆楼每一处都能作为门户,关闭起来却无隙可钻,此刻正对着她所在方向的楼门开启,里头格局简单且一览无余,透过宽宽大大的屋子对通着的门,可以看见圆楼圈起来的巨大的空场上,无数男女老少各司其职,穿梭来去。 一个少妇,穿着最时新的汉家衣裳,戴着当地人的烂银首饰,笑吟吟地站在圆楼前,老远看见阿呆便招手,待她们走近一些又迎上前来,拉着阿扣的手笑道:“这都多久没见过咱族中人了,没想到今日竟然是你这个不出门的来看我,先前看见老虎吓了我一跳,还以为眼睛花了。既然来了就好好住几天,大姑让人带你看咱们南崖的好小伙们。”说着手一摆,一排精壮的汉子从她身后走过,个个膀大腰圆,身高八尺,端着烤肉和酒坛,一笑一嘴大白牙。 阿扣仰头呆呆地看她红唇一张一合,还没来得及喊人就撞上这一堆酒池肉林,小脸是红的,眼珠子却是滑润的,慢吞吞地在那些美好的肉体之上溜来溜去,显然已经忘记了介绍铁慈。 阿丹大姑却也不用她介绍,十分自然地便转向铁慈,也亲切地携了她的手,道:“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少见的美男子,仔细看原来也是位美人,是阿扣的朋友吗?既然一起来做客那就是咱们南崖的朋友,一定要多住几日哦。” 说着便唤人去准备房间酒水,香茅热汤,刚打的鹿赶紧烤起来,篝火盛会今晚跳起来,顿时引起了一阵欢呼,男女老少喜气洋洋地去准备,忽然圆楼最顶层一处窗户打开,一方鲜艳的红纱布飘了出来,男女老少的欢呼便成了哄笑,阿丹也笑,并不羞赧,手背掩了口笑道:“那死鬼,半刻也离不得我。”言若娇嗔,实则喜悦流露,雪白手背上一双眸子秋水流眄,盈盈漾漾,衬着微微勾起的榴花初绽一般的红唇,艳美又风情。 看得铁慈都心间微微一荡,心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