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筠却不肯放过,又问:“殿下为何对晚晴园路径如此熟悉?” 铁慈眯起眼:“大抵是梦中常来吧。” 这话也太无耻,无耻得游卫南一声笑,赶紧用扇子掩住脸,露在扇子上端的眸子也眯起来盯住铁慈。 游筠无声冷笑一声,又和声道:“只是殿下这般前来,先是毁坏院墙,然后直奔晚晴园,气势汹汹,莫非是对燕南王府有什么误会?” 铁慈终于回头看他,慢吞吞地道:“看法嘛,可能有点,误会,倒未必。” 游筠立即一个长揖到地:“请殿下示下。” 百姓们也安静下来,好奇地看向这边,铁慈似笑非笑看着游筠,半晌道:“孤在来燕南之前,就听说都司大人把持燕南王府,一手遮天,欺凌那一对孤儿姐弟。卫瑄被你逼着嫁给那人品不端的会川常远,连心爱的首饰都要被你女儿抢去;卫瑆住在偏僻破落的晚晴园中,三餐不继衣食无着,还被下人殴打侮辱。” 百姓哗然。 燕南王在位时,颇为贤明。抚土安民,待下恩宽,很得燕南百姓爱戴,对于他的子女,昆州百姓等于也是看着她们长大的,自有一份当做自家人的心情。就算游卫瑆是傻子,大家不曾过多关注,但也不等于能够接受他被欺凌。 只是之前从未听说过老王的子女遭受不公,老王薨后,游卫瑄是女子都成了女世子,足可证明王府臣下和游氏族人依旧忠心耿耿,百姓从未想过,那金尊玉贵的两人,日常待遇比自己还不如。 方才游卫晴那个插曲,众人本来还有几分怜悯和不满,心想堂姐妹亲热,换着戴簪子也是正常,皇太女何至于如此。 此刻听着才明白,原来皇太女竟是听说同学被欺凌,给游氏姐弟撑腰来了! 游筠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面上却露出震惊之色,震惊之中几分愤然,大声道:“殿下又是从何处听来这荒诞不经之言!” 铁慈玩味地道:“谁说的,重要么?关键是你们的心地,不是吗?” “下官等人的心地经得起天地之鉴!”游筠语气加重,“会川常家三公子,本就闻名于燕南,人称常家玉树。诗文风流,风采卓然。去年冬世子在燎火节上与其相遇,一见钟情,特地求我这个叔叔代为做媒,这是你情我愿,何来逼迫之说?簪子一事,闺中女儿互换首饰本是常事,殿下一口咬定晴儿偷窃,以皇储之尊随意论断,坏人声誉,殿下何至于如此厚此薄彼!至于卫瑆被欺凌之事,更是子虚乌有,绝无此事!” 他转身看向身后百姓:“女世子有段时日总和常公子一起出游,日常走马于昆州,诸位父老可曾眼见?” 立即有人点头道:“那是,我见过,很般配的两人哩,瞧着交情也好。” 铁慈淡淡道:“常远品行不端,在盛都欺世盗名,已经被黜落,永不录用。” 游筠道:“下官知道此事,也曾劝说过世子,但世子说女子亦当守诺重信,若因常远一时失意便弃他而去,那自己成了什么人了?因此坚持如期下嫁。” 游筠又一指晚晴园,“下官这算明白了,难怪殿下要拆墙,直奔晚晴园而来,原来是道听途说,疑上下官和这燕南王府上下了。既如此,晚晴园就在前头,卫瑆日常生活怎样,就请殿下和诸位父老,眼见为实吧!” 铁慈点点头,道:“早该如此。”正要抬步,身后游筠沉声道:“可若殿下所闻不实,下官并未亏待兄长遗孤,届时殿下打算给下官,给燕南王府属臣,给游氏族人和这燕南百姓们,什么样的交代?” 铁慈停步,回身看他。 游筠面带微笑,眼神却森冷。 他道:“这本是我燕南王府家务事,殿下便是贵为一国储君,也不该贸然插手。是我等敬着殿下,才由得殿下毁我院墙,伤我子女,侮我声名。但士可杀不可辱,殿下便是皇储,这行事也该依着规矩法理,岂可随意轻视践踏重臣藩属,令天下士族黎庶寒心?” 他一句紧着一句,末了长揖到地,久不起身。身后燕南百官,和赶来的满脸愤色的王府属官,也齐齐上前一步长揖:“请殿下珍爱臣属,抚爱燕南!” 四下寂静,连一直喧哗吵闹的百姓们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