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几匹马顿时将那小巷子堵得严严实实,等到昭王发现不对赶过来,就看见几辆马车风驰电掣,越过了巷口,一路轰隆隆往外城方向去了。 昭王神情懊恼。 此时再追已经于己不利,何况自己还在危险之中,哪能这么兴师动众追人。 随即昭王便冷笑一声。 萧家女眷逃了又怎样? 如果真的萧家未能成功,那一家子就是反贼,盛都必然要全城追索,那一家子迟早还是个死,甚至可能死得更惨! …… 外城城南地下。 一室油灯昏黄。 带血的锁链已经解开,伤口重新包扎,姹紫眼底含着泪,给慕容翊喂服了补气的药丸,才等到他缓缓苏醒。 外头传来一些人声动静,她也没理会。 慕容翊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散了,碎了,连意识都不甚清晰,不知今夕何夕。 恍惚里还是在大雪里,坐着肩舆去瑞祥殿,听那个瑞祥殿小宫人语带骄傲地宣称,谁是过客,谁才是一生陪伴。 又或者是大雪里,逶迤而来的明黄仪仗,而他和她在温热的水中逐波而游,水面上花瓣无声各西东。 一忽儿化为铁俨狰狞的脸,静妃僵硬的脸,风将重明宫内殿的帐幔掀动,淡白灯光透过,如垂了一道道的丧障。 丧障那头,立着铁慈。 一忽儿又到了城南,少女的脸含泪在眼前摇曳,剪刀入肩不觉疼痛只觉冰凉,就好像那些刺入心底的话语。 “……但您喜欢的,就是我们爱戴的……慕容先生,请您对殿下好一点,更好一点,永远爱护她,永远不要背叛她,否则,我们就算拼了性命,也……也不会放过您……” 一忽儿又是重明宫内,他面前层层叠叠的弹劾奏章,对面,铁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我和她,不玩那些所谓的隐忍、成全、牺牲、大义。因为她不需要,我也不需要。我信这天地之大,总有路可走;我信我一生对她忠诚,不会带给她任何伤害;我信因我造成的她的所有烦难,最终我都会给她十倍的补偿。” 慕容翊惨淡地笑了起来。 用阿慈的话来说,打脸了啊。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些酷烈深寒,无从跨越。 原来这贼老天,真的一直在和他作对,板一张无情脸孔,要将他人生里所有都决然撕裂,让他求而不得。 他越笑越激烈,却一直是无声的,喉间嘶哑,浑身颤抖。 “世子……别笑了。”姹紫按住他的肋下,生怕他撕裂的伤口再次崩裂,那就真的光失血就能要他的命。 她更怕他是真的疯了。 “世子,求求您……求求您……别笑了,别笑了……” 朝三一直背对着这边,将头埋在土墙上,慕四抱臂仰头看天。 忽然一声惨叫打断了慕容翊的笑,伴随着一声愤怒的呵斥:“轻一点!” 慕容翊止住了笑,静静听了一会,道:“……外头是谁?” “好像是后来的,刚进来没多久……也许是他们接应的人。” 朝三默不作声出去了,过了一会他回来,垂着眼道:“没什么,是辽东的人。” 慕容翊沉默了一会,道:“姹紫,我想吃汤圆。” 姹紫很意外,按说现在的慕容翊应该毫无胃口,但是他既然要吃,她当然高兴,哪怕此刻被追捕,寻找汤圆殊为不易,她还是赶紧应了一声,出去了。 慕容翊再次问朝三:“外头是谁。” 朝三犹豫一下,眼见慕容翊准备自己起身,慌忙道:“是萧立衡。他受了重伤,断臂了,他和辽东有合作,知道这一处躲藏点,带着人逃到了这里。” 他看着慕容翊脸色,道:“世子,我知道您愤怒,但您不要轻举妄动,萧立衡并不是此事的主谋,他带了不少人,辽东这边的人也不会听我们指挥……您还是先好好养伤吧。” 慕容翊神色平淡,靠在枕上,道:“……我管他做什么……这事,不是我那亲亲好爹安排的吗……” 朝三舒了口气,却又觉得难过,垂下头去。 世子重伤,被这么押送回去,以大王的手段,以后世子真的就要被完全控制了。 “我想睡觉……”慕容翊道,“走开吧。” 朝三现在根本不敢看他,也不敢违拗,低头走了出去。 慕四回头看了慕容翊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慕容翊要搞事。 但想想他的状况,又觉得绝不可能。 他走了出去。 他们两人一走,立即就有一个辽东密卫进来,坐在门口,抱着剑在打瞌睡。 慕容翊便在此时,缓缓睁开了眼。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