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羊肉馄饨,宫女脆生生地道:“太妃娘娘说了,天寒地冻,值戍的各位辛苦,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近期太妃常常这个做派,出出进进总给他们带吃食,也给慕容翊宫里经常送些花果吃食,慕容翊有时候收,有时候就扔了。 慕四带着属下跪在雪地里谢恩。 宫女急忙道:“太妃说了,慕将军免礼,慕将军快去吃点热食吧。” 慕四点头谢了,端着一碗馄饨,看那行辇车消失在风雪里。 两刻钟后,辇驾在城西停留,太妃下辇来,进入汝州府搭的棚子里休息,自有官员来和她汇报可能导致的灾害情形,不用她亲自去那种地方查看。 太妃进入棚子后,帘子就放了下来。 棚子内,太妃迅速地换了一身衣裳,进入了棚子后等候已久的马车。而一个身形和她仿佛的宫女,则披上她的大氅,代替她坐在主位上。 形制普通的马车行了一段,依旧在城西不远的一座普通三进小院前停下,大雪天,四面无人,掀帘的宫女依旧警惕地四处看了看,才扶下穿着普通的太妃来。 大门打开,一个老仆面无表情地领路,穿过前面两进院子,绕过回廊,东厢的门打开,里面满满地坐了人。 太妃迈进门去,人未至已经展开亲切的笑容,温声道:“让各位大人久等了。” 屋内一群老少起身相迎,大多穿得朴素,但如果经常出入朝廷,就会发现,眼前人,个个是衣朱腰紫的朝堂风云人物。 大司徒、司空、御史大夫、郎中令、廷尉、卫尉……几乎集中了文治、武备、司法、安全、装备、皇宫各处执掌最该权柄的高官。 这些人有些是政敌,有些互相不太对付,有些还是世仇,朝中见面都各朝一边,不想今日风雪之中,竟然齐聚这不起眼的小院。 他们对着太妃一礼,神态谦恭。 太妃也比往日亲切许多,急忙扶住,随后在主位坐了。 坐下后也不及寒暄,她便急不可耐地道:“诸位大人,可商量出章程了?” 大司徒和大司空对望一眼,三公之二,除了新提拔的大司马没出现,来了两人。 众人自然以两人马首是瞻。 犹豫一会,大司徒道:“臣等商量过了,汝州防卫目前紧紧掌握在陛下手中,我等便要起事,风险很大……” 大司空叹息道:“说实话,陛下即位以来,尚算勤政,也与民休息。为政并无太大错处,我们这样聚在一起商议此事,是不是……” 廷尉愤然道:“他对百姓是不错,但他待臣下也太过酷厉了些!知道的知道是臣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对付仇敌呢!” “是啊,裁撤了绣衣使,却又搞了一个瓜田下。这些阴沟溜子一样的人物,能连你今天吃了什么饭上了几次茅厕睡了几个小妾都知道,瓜田李下,处处兴风作浪,搅扰得我等食不下咽,睡不安枕!” “贪贿一百两就杀头,还不许拥有太多田地产业,这么一大家子,叫我们怎么养!乞讨去吗!” “朝上动辄得咎,每日恨不得抬着棺材上朝,我都在官署睡了一个月了!” “我的亲家犯了点小事,就被他全家赶出了汝州,一家子天天在我府门前哭闹,我那儿媳妇怀着六个月的肚子,要和我儿子闹和离,我硬着头皮去求情,被打了十大板,捂着屁股回家,儿媳妇已经走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时间说得热闹,骂得来劲,几乎成了崇久帝讨伐大会。直到大司空听不下去,击掌几声众人才停止。 宝太妃在上首听着,神色变幻,她久居深宫,慕容翊又不给她任何机会结交大臣,也不会和她说起任何事,这些事她也是第一次听见。 此刻听着,也叹为观止,想着慕容翊当初就这么能气他老子,现在显然功力更高深了。 但气他老子,他老子雄才大略,不计私仇,只顾大局,反而越发下定决心要他即位。 可是气这些大臣,大臣可不是你爹会包容你,大臣有私欲,有私心,你逼着人家人人做直臣,做纯臣,人家又凭什么? 逼到最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