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倒计时开始,三……” …… 铁慈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萍踪手中的那一滩银色。 目前的造型是一只鸭子。 随即又变成了秃毛鸡。 这百变的造型让铁慈眸子一缩,吃力地道:“什么东西!” “捡到的。”萍踪一指床下,“琢磨了半天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扶我起来……”铁慈吃力地道,“走!” “嗯?”萍踪愕然道,“还有两刻钟你才能动呢!” “走!” 景绪比萍踪更快地过来,一把拎起铁慈掼在萍踪背上。 门外忽然有动静,有人大喊:“乔乔怎么死在走廊里了!” 铁慈:“……问,最快离开这里的最隐蔽的道路!” 景绪踢开门,一把揪过来一个奔来的人,“离开这里的最隐蔽最近的路是什么!” 铁慈对着那人勉力抬起手腕,令牌在手腕上晃荡。 那个庄家只看了一眼,道:“那样的路不是给你们走的。” 他走进来,搬动桌子,桌子移开,露出一个粗陋的地道口,道:“底下就是福寿沟的一段入口,直通往护城河,这一处的栅栏已经被割断,剩下的,要靠你们自己了。” 福寿沟就是城池的下水排水系统,盛都有三套排水系统,一套是太液池金水河连接的宫苑用水系统,相对最干净,定期整修清理;一套是盛都周围三河构成的漕运系统,负责运输和提供大多数百姓用水;一套则和护城河连接,用以城池排水泄水的涵洞系统,福寿沟就是最后一种,也是最长的地下水道。 口子一打开,一股难以形容的馊臭之气就冲出来,萍踪捂着鼻子脸色发白,“不行,我堂堂郡主,怎么可以走下水沟?我又不是老鼠!” 铁慈一脚踢在她屁股上,“朕还是皇帝呢!” 萍踪不说话了,咕哝道:“不许吐在我身上。” “走不走?不走我先!”景绪当先跳了下去。 萍踪正要跟着,忽然觉得头顶一亮。 与此同时铁慈忽然一脚踢在她膝窝。 她靴尖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十分坚硬,对着膝窝这一撞,萍踪双腿顿时一软,整个人平栽了下去。 她栽下去,背上还背着铁慈,洞口小,竟然就这么将铁慈横卡在了洞口。 好在洞口低,下去就站到实地,萍踪仰头伸手,瞳孔瞬间放大。 她看见一道极致明亮的白光扫过铁慈的上方。 像大团的白雾或者横卷的云团,转眼便充斥了空间,然后,屋顶、横梁、器具……所有的东西,都在白光笼罩之下,忽然消失不见。 她看见四面的土墙轰然炸起,化为灰黄色的大片霾尘,充斥了整个视野,在那片灰黄里,隐约有细密的红色光点不断闪过又不断消失。 而在上面的铁慈,则看得更为清楚。 她看见大片白光横扫而过整个屋子继而整个赌场。 她看见转眼地面就被掀开,赌场被削了头,无数牌九骰子连同人影被吸上天,然后一半消失在白光里,一半带着粉末和鲜血和坠落地面。 她看见无数人在白光中不及逃跑甚至不及呼叫,只在白光中留下此生最后一抹残影,因为消失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人体从存在到成为一滩脓血不过是眨眼之间,最后化为白光中一抹一抹细密的红色光点,像一道道血彩虹。 无数生命,方才还鲜活的、吵嚷的骂人的拉架的调笑的生命,转眼消失。 她看见一抹白光削掉地面露出赌场,一抹白光横扫而过吞噬掉所有站立和坐着的赌徒庄家,然后,第三道白光出现了。 这回角度更低,是贴着地面平扫的。 这意味着,三道白光,是从高到低排列的,势必要把这赌场中所有生命都收割干净。 那光几乎刚出现就扫到了她面前,像雪崩那一刻卷起的第一波雪已经触及她的靴跟。 而她还不能动,还以一种尴尬的姿势卡在洞口。 萍踪还在发怔。 铁慈闭上眼。 下一瞬她腰间一紧,整个人呈一种v字形被拉入了洞口。 白光紧随着仿佛浪潮一般卷过洞口。 洞口瞬间消失掉一层。 萍踪抱着身躯僵硬的铁慈栽落,也不知道落在哪里,水声溅起,她尖叫一声。 景绪怔怔仰望着上方,半晌道:“上面……怎样了?” 他的声音在地下水道里不断回响,听来幽深。 铁慈没有回答,萍踪轻声道:“应该都……死了吧。” 景绪沉默,缺了手指的手掌微微痉挛。 只是一道光。 那么多人。 铁慈也在沉默。 那么多人,那么多生命。 师父说要,就要了。 大乾百姓,在他们眼里,到底算什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