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绍卿轻应一声说,“这应该是最好的安排了。文家不在京中,且这些年来一直从商,从未涉过朝政。把瑛娘嫁过去,一辈子衣食无忧,也是很好的日子。”顿了一顿,又说,“到时候,你也带着衡郎一道跟着过去。有文家护着你们,我也放心。” 裴绍卿之前是真的打算把裴瑛娘嫁去余家的,倒不是为了联姻,只是单纯觉得想遂了侄女的这个愿望。后来见了余家父子后,他更有些坚定了这个决心。 他想的是,余家怨裴家,只是同他的仇怨,只要他日后为此付出了代价,想凭余家一家的人品,该不会祸及瑛娘。但后来听了妻子的劝告后,他心中也有了动摇。妻子所言也对,既都有收手之意了,他又何必再临终来做这一桩遭人憎恶的事呢? 余家的郎君是不错,但可能是他们裴家没这个福气吧。 文家也很好,瑛娘同文家郎君自幼便相识,是青梅竹马。日后结为了夫妻,想来定能同他和茹娘一样,一辈子夫妻琴瑟和鸣,和和美美。 文娘子这会儿心情很平静,即便知道离别在即,她也没有什么太过激的反应了。她已经想好了一切,哪怕丈夫日后不再在身边了,她也可以一个人好好的生活下去。 “这样是很好的。”文娘子肯定丈夫的决定,她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下,“二哥,我会一辈子都记你在心上的。以后我自己也会好好生活,不会让你牵挂。” 裴绍卿轻轻阖上了双眼,用下巴摩挲着妻子的脸颊,一副深深的依依不舍的模样。他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同妻子耳鬓厮磨,安安静静享受着此时此刻的温馨。 * 接下来的日子,裴绍卿把家里所有人的后路都安排好了。这一日,久不见身影的裴都使,总算出现在了朝野之中。而此刻,朝中声讨他的声音和力量也越来越大,就连萧奕这一朝天子都招架不住。 裴绍卿总算又再出现,原以为是要来据理力争的。却没想到,裴绍卿一来,便跪在了大殿中央,然后一条条罗列自己的罪状。从小到曾经越权提拔过谁,大到当年的那桩科举舞弊案,再到前不久春闱上的动作,他全部都供认不讳。 起初裴绍卿悉数读起自己的罪状时群臣还难以置信,都在狐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直到裴绍卿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详尽的读诵下来,群臣才渐渐有些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但也都不敢相信,他们不信曾威赫一时的裴都使,如今还没经过三堂会审,竟自己全部招了罪状。 但既然如此,朝中清流之臣自然牢牢抓住了机会,立刻请旨道:“陛下,既裴贼自己都供认不讳,还请陛下降旨裁夺。臣请旨陛下命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堂会审,彻查裴贼一党。” 一人站出来说了话后,立刻纷纷都跪了下来。根本用不到傅家兄弟去声讨,自然朝中泰半的人都极力趁此机会踩踏起了裴家来。 这一切都在裴绍卿意料之内,最坏的结局他都想好了,所以,面对这样的形势,他连眉头都丝毫没有皱一下。 傅煜傅灼兄弟相视对望了一眼,对此种情形也并未感受到有多高兴。裴绍卿的这一举动,着实在他们兄弟二人的意料之外。 突然的,为敌了多年的政敌倒了,二人不是感到高兴,而是心内彷徨,颇有恐慌。身在朝局多年,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天子制衡的手段。 裴家如今倒得突然又彻底,接下来,怕是要同他们傅家清算了。 从宫里出来的路上,傅灼同兄长并肩而走时,傅灼突然道:“眼看三年的京畿路提点刑狱公事一职便要任满,自考中入了仕途后,还未能离开京城去外面历练过。待此番任满之后,我打算向圣上请旨,去外头历练几年再回京来。” 傅煜知道弟弟的意思,所以他点头说:“这样也好。不然的话,咱们傅家的确就太过于树大招风了。”又感叹说,“斗了这十几年,有想过各种结果,却唯独如今这样的局面不曾想到过。裴家……竟倒得如此之快,我原以为,怕还得再周旋一阵子。” 傅灼抬头望天,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妻子回来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