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真自信到我放心让你来开吧?”他嗤笑,“多叫的一千是给我同事的,我让他来帮忙。” 黎青梦闷声说:“可是这次的单要取消了。” 他眯起眼。 “你在逗我玩?” 她抿紧唇:“……失约我很抱歉,事出有因。” 康盂树沉默半晌,吐掉烟,拉开车门前淡淡瞥了她一眼。 “随便你。” 驾驶座上的人一脸懵,嚷嚷着:“怎么回事?她不走吗?” 康盂树轻飘飘地回他:“还看不明白?外快飞了。” “靠……” 黎青梦定在原地,还不走。 康盂树按了下喇叭,意思让她别挡道。 在他按响第二声后,她终于开口说。 “……我给你的定金,我不指望全退,我知道是我的过失。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能退我一半吗?” 脱口而出的电光石火,指甲深深扣进掌心。 五十块钱而已,她没脸没皮地居然问人要回来。 以前的自己一定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问题就在于,今日已与昨日不同。 他爸查出肝癌复发的这一刻,意味着今后的任何一分钱都无比紧要。 五十块钱在南苔,可以解决一天的三餐,可以买满篮的新鲜水果,可以雇一晚的护工,可以做很多很多事。哦,还有……还可以做一套豪华美甲。 车内,康盂树的手指点着中控台,意外的视线在车前僵硬的人影身上打转。 他头一偏,按了第三声喇叭。 意思还是——闪开。 第3章 康盂树自觉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他虽然喜欢钱,但没到锱铢必较的地步。如果按照往常,别说一半,全部的定金该退就退,反正也没造成什么损失。 只是谁叫他这回碰上的人,是黎青梦。 在停车场的碰面,其实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她。 早在她搬来南苔的第一个月,康盂树就听说了这个名字。 南苔就这么大点地方,城里的人安于现状,城外的人不屑进来,除了他们这种经常在南苔和外地之间奔波的,剩下的人就是一滩不怎么流动的死水。 骤然间,一个新鲜的年轻生命突然闯入,死水被卵石击中,某人的心底就开始泛滥了。 这个某人,就是康盂树的好哥们章子。 黎青梦搬来南苔那天下火车,章子刚好也在火车站接人。 他无所事事地等着亲戚从到达口出来,骤一转头,撞见拖着箱子出来的黎青梦。 她细长的脖颈上围着蓬松的狐狸毛领,衬得那张脸冷冷淡淡,那圈毛领远看像一堆雪,往外冒着寒气。 身上套了一件米白色的大衣,衣摆很长,快盖到小腿。 虽然包得严实,但唯一露出来的那半截小腿是光着的,脚踝细瘦,蹬着极细的高跟。不会觉得是从拥挤的火车站出来,倒像是刚做完礼拜,从教堂里缓步而出,浑身透着八个字,只容远观,不可亵玩。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起心思。 他的视线跟着那半截光裸的腿散入人群,直到淹没。 章子恍了半天神,连亲戚出来都没发现。 亲戚笑他:“你白日撞鬼了?叫你半天了都。” 他喉头一滚:“哪是撞鬼,是撞上仙女了。” 章子对黎青梦上了心,打听到她是从京崎搬来的,和她父亲一起,住进了那栋几乎都没什么人住的老筒子楼。听说以前在京崎还挺有钱的,不知道怎么就搬来这里了,估计是做生意失败了吧,大家七嘴八舌地猜来猜去。 他一直想找机会再见她一面,认识一下,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 这姑娘好像不爱出门。 没办法,他干脆守株待兔,闲下来时就轮番叫上兄弟,在那栋筒子楼必经的餐馆上吃晚饭。 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好等了一个月,终于又见到了她。 而那一晚,他叫上陪自己吃饭的人正巧是康盂树。 两人插科打诨着,坐在桌边的靠窗位吃炒河粉。康盂树觉得口渴,起身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