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的师爷从轿子里出来,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里算的上偏僻,小水沟两岸都是一些住户,水沟北岸的人家,门朝北开,根本不从水沟边上路过。南岸的人家,门朝南开,也是常年不来水沟边。火光照耀下,这有一些烂菜帮子鸡蛋壳,看样子是被隔着墙扔过来的。 县城里的人家比村里的有钱,最起码能吃得起鸡蛋。这位师爷用脚踢了踢鸡蛋壳,没找到骨头,可见大家也是久不见荤腥了。身边的衙役看他踩了蛋壳,忍不住提醒:“师爷,天黑路滑,您别踩着草滑进沟子里。” “知道了,”师爷往前走,在仵作身边停下来,看到打捞出来的尸体上面还覆盖着一层淤泥,问仵作:“到底怎么回事?” 仵作拿着纸和笔转身,看了看周围,没看到端木家的人,就问:“死者家属呢?” 师爷摇了摇头,“没来,这会这死鬼的老爹找巫马大人要说法,被东渠先生要挡住了,先生让我问问你,这是怎么死的?” “他杀,”仵作已经给出结论了,领着师爷往尸体边走,师爷到底是有些畏惧死人,犹豫了一下,拿袖子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小眼睛,对散发着臭气的尸体看了一眼,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 仵作已经开始介绍:“这里人迹罕至,而且天黑还什么都看不见,一般人是不往这里来,毕竟这里很臭,但是死者溺死在这里,目前衙役们没找到什么线索,比如拖拽痕迹这些。我倾向于他被骗来这里,然后打昏仍在水中,随后窒息死亡。具体的还需要回去对口鼻做清理才能定论。” 师爷尽量不看尸体,对着水沟看了看,水沟的水很浅,但是淤泥很深,大晚上栽进去没人捞一把,确实容易窒息。他对仵作说:“此人是酒后失足倒进去溺死的。” 仵作看了看师爷:“可......” 师爷对着仵作的胸脯用手背拍了两下,“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死鬼的家人都不来,他们家的人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而且他不是咱们县的人,遭此大祸,到底是惹了谁了?用脑子想想凶手也不是咱们北郭县的人,你是有本事去别的县抓人还是有本事去别的县审案?更何况这几天来的都是各县的头面人物,咱们哪个都得罪不起,此事到此为止吧。” 师爷说完就走,走了几步又回来告诉仵作:“给他洗干净了,喷上酒送端木家的院子里去,就说酒后失足。注意点,酒不要喷太多,有一点酒味就行了。” 然后假惺惺的对着尸体叹息一声:“可惜了,这么年轻,家世又这么好,没福气啊。” 仵作没说话,衙役们已经抬水去了,准备抬水来冲洗尸体,大部分人开始收拾东西,今晚能很快结案。 师爷看仵作脑子轴想不通,就纳闷了:“你也是榆木脑袋,有什么不高兴的,老天爷从不杀好人,你跟前的这坨烂肉糟蹋了多少姑娘祸害了多少人家,这名声隔着西园臭到咱们这里了,你还想给他寻真凶,我告诉你,凶手这是做好事儿了。” 师爷拍了拍仵作的肩膀,一摇三晃的上了轿子,有个小童提着灯笼喊了一声起轿,轿子被俩个轿夫抬着晃晃悠悠的走了。 仵作反复回味着师爷的那句“老天爷从不杀好人”这句话,然后笑了一声,苍老的脸上笑容尽数被黑暗挡住,但是他的声音很轻快,对周围的衙役说:“把活儿干仔细点,和尸体离得近的回去用石灰水洗澡,麻利一点,弄完了结案。” 第二天各县开始回程,秋叶也是如此,走之前石磙兄弟特意来送了一程,一直送到了俩个县的交界处,听说这是东渠先生安排的,怕路上被人寻仇。秋叶在路上表示,自己真的和那端木家小子的死没关系。 秋叶走了之后,黑着脸的端木家主等巫马富贵出来。 富贵春风得意,要不是还有端木家的在前院等了一晚上,他今天就不想从后院出来,他的新夫人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貌美端庄温柔知礼,因为是新嫁娘,又处处羞涩,夫妻关系正是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时候。 他一脸不耐烦,心想端木家的小子死就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做的,首尾都弄不干净,现在让老子给这事儿擦屁股。 富贵先是去见了东渠先生,东渠先生也是一晚上没睡,他听了一晚上端木家主的骂街,这会儿有些憔悴。富贵是真心疼这位先生,看他精神不济立即表示:“您这是何必呢,让人叫了我出来,我来应付他。” “昨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