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 尤其是眼神。 明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偏偏没有沾到一点市侩圆滑的气息,就跟溪水似的清亮,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肖飒之前说过差不多的话。 肖飒轻吻着他的眼睫说:允哥,有人说过你的眼睛特别像一种小动物么? 邹允当时还害羞地跟他打趣: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傻。 他现在看着镜中的自己,本来就瘦,这些天下来,脸上看着像就剩一层皮了;眼神空洞呆滞,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怪不得最近姚淇和他的话都少了,怪不得刚才赵总连多训他几句都懒得,急着就要赶他走 邹允一把合上梳妆镜。 这样一张脸,连他自己看见都烦,肖飒那么优秀又年轻的男孩子,又怎么会喜欢他呢? 他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 这辈子最好的梦做过了,也该醒醒了。 自从肖飒从六月一号那天消失,眼看就快一个月了。 他一直骗自己,高考时间近了,肖飒一定是在学校或是家里遇上了什么事,才会不告而别;他给肖飒找了好多借口,去解释为什么肖飒连一张字条,一条简讯都不留给他。 可时间就这么捱过了高考,肖飒还是音讯全无。 邹允慢慢有点无法说服自己了 明明热恋的时候,他们都把彼此的号码设置在快捷拨号的一号键;打一通电话只需要按一个键,真的有那么难吗? 并非是还想找借口为肖飒开脱,只是他的身体每天都在提醒他 他就是离不开肖飒。 换了好多家外卖,他把从前那些贵的、舍不得的都点了一遍,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实在是饿得狠了,强行咽下去两口,就跟现在一样,胃里一抽一抽地疼,就跟哪吒在里面闹海似的。 每天晚上下班,他习惯性的抬头,屋里的灯却再也没亮过。 他也觉得奇怪,那么多年已经习惯打开黑洞洞的房门了,可怎么就这几个月,他看着家里的黑窗户就不敢回家。 那么节约的一个人,现在早上出门上班,居然会留下客厅里的一盏灯。 与其说是安慰自己,不如说是怕肖飒找不到屋。 因为就算留着灯,他还是情愿加班也不想回家 一个人总是难熬的。 拢共三、四十平米的小房子,从前连画画的东西都总搁不下,却在肖飒离开后显得那么空。 邹允每晚一个人躺在那张熟悉的小破床上,一宿一宿地睁眼到天亮,他不停地翻身,身下的小床跟着他咯吱作响,那声音就跟哭似的。 可明明 以前跟肖飒在这张床上,也有个许多次整夜疯狂,床铺也跟现在一样咯吱作响,却没有这么难听 让人想哭的那种难听。 邹允庆幸自己没有哭 毕竟,他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不过是失个恋而已。 对,是失恋。 刚才回工位的路上,他听见几个同事在议论,说是今天已经能查高考分数了 他也不能再骗自己了。 肖飒,不会再回来了。 他失恋了。 收拾收拾办公桌,就当收拾心情,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暖胃,提醒自己从此以后又要自己照顾自己了,然后打开了电脑。 其实被赵总骂和被刘峰骂,还是不一样。 刘峰骂他,十次有五次是心情不好,拿他出气;剩下那五次可能真是方案有问题,但大多也错不在他。 可今天不一样,最近几次给华尚的设计方案,丑得连他自己都没眼看。 他总觉得肖飒走了,把他所有的灵感都带走了,但刚才走出办公室前赵总的最后一句话给他提了个醒 就算失恋,他也还是要糊口的。 他又跟从前一样,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了,他就更不能倒下。 忙忙碌碌又是一天,等全公司的人都走完了,他才下班回家。 这次不是怕回家,只是之前落下的实在太多了。 到家楼下时已经十二点过了,和第一晚遇到肖飒那次一样,新的一天都已经来了。 他抬头看看熟悉的那盏灯,心里已经没有期待了。 反正灯是自己留的,他现在更应该心疼心疼钱。 跟以前无数次一样,他机械地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门锁咔嗒一声脆响,紧接着,他觉得自己是不是饿得幻听了。 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嗓音,还是那么清亮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