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没有勇气回到那个家里。 电话那头,司机自然是很爽快地答应了,邹允也用用短信把门锁密码发了过去。 之后他深吸几口气,拨通了前台小姑娘的电话。 虽然那家画廊也许很快就会被肖飒收走,不再属于他,但只要画廊还在他手里一天,他就不能弃之不理;更何况,人家一个打工的小丫头有什么错呢。 他想起昨天那个女孩快要急哭的样子,总不能就这样把一个烂摊子甩给个二十几岁的小女孩。 前台倒是很快接起电话,语气也不见了昨天的慌张,很轻松地告诉邹允,肖飒的助理昨天就已经来处理过了,现在画廊暂时歇业几天,给她放了假。 肖飒处理了? 邹允挂掉电话愣了两秒。 大概,就是关门歇业吧。 不过这样也好,他安慰自己 没有了这间画廊,他跟肖飒,就真的两清了。 善后了所有的事情,他才又想起了还放在背包里的那份报告,也突然想起之前肖飒说过的话。 那是跨年夜的晚上,他被银滩焰火晚会的巨响吓得逃回了当时的家,那间出租屋;在门口他险些跌倒,碰上和自己做了邻居的肖飒。 他无意中提到了肖飒的爷爷,也就是肖震云的死,礼貌地跟肖飒说了对不起。 当时的肖飒很轻松地跟他说没事,还说总共也没见过几面的人,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那时候他以为这只是肖飒安慰自己的客套说辞,不过现在看来,有时候人与人相处的感情,真的比生物学意义上的血亲来的重要。 找到亲人这件事的确短暂地震撼了他,可当他把那纸检测报告放进背包里,心里最挂念的仍然是眼前的烂摊子,昨天没有处理完的人和事。 现在该做的事情都暂时告一段落,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像这个空荡荡的房间一样。 唐堂包下的套间很大,刚才他看见邹允摸出手机后就默默退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现在邹允看着只有自己的房间,又低头看了看胸前黑乎乎的爪印。 连昨天的那只流浪的小土猫都干干净净地洗了个澡,他也该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了。 洗完澡后,他拉上双层的遮光窗帘,独自躺在酒店的大床上,闭着眼睛,却一分钟也没有睡着过。 直到门口出现两声猫叫,他拉开房门,看着唐堂抱着小土猫站在门口。 早上他们给你吃了什么啊?唐堂一边挠着怀里小猫的下巴,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一整天都不饿吗? 邹允这才抬头往客厅的窗外看了一眼,天都黑了。 赶紧收拾一下吧。他看着邹允身上的酒店浴袍,美食博主带你去吃好吃的,再买两件换洗衣服,顺便 给我们小黄挑袋猫粮,总吃人吃的东西盐分太高,对身体不好。他逗着怀里的小土猫,是吧,小黄? 小黄? 原来小土猫已经有名字了吗? 可家里的小布偶还没有。 原来在意和不在意的区别,是这么大的。 他能看出来,唐堂真的很喜欢小黄,即使小黄那么普通。 从一个多礼拜前,在酒吧那个糟心的晚上前几天,他就和肖飒吵过架,这一个多星期以来他都没有笑过,现在终于勉强挤出了点笑容。 他伸手摸了摸小黄的脑袋,笑着说:好土的名字啊。 你懂什么?没听说过吗唐堂也跟着笑了笑,贱名好养活! 是吧,小黄? 赶紧去收拾吧,现在饭点儿,好吃的地方都排队。说着他抓起小黄的爪子跟邹允做了个拜拜的姿势,小黄,跟哥哥说再见。 邹允看着门口一人一猫的和谐画面,真的不想扫了唐堂的兴,但他 唐堂,我他抱歉地把人叫住,还不饿。 之前肖飒离开的那段时间,他还有工作可以逃避,现在连画廊都关门了,他所有画画的工具都在观海一品那个家里,虽然唐堂收留了他,但他好像还是无处可去。 现在他不想出门,也不想见人,只想一个人静静呆着。 唐堂的背影僵硬了一瞬,转身时却已经换好了恰到好处的关心表情。 是在担心画廊吗? 一白天在等邹允时,他无聊地翻着手机,已经看到了雨辰峰拍卖行出事的新闻;他还记得邹允拒绝他找来的小拍卖行时提起过,肖飒安排了他跟雨辰峰合作。 现在邹允不肯回家,连电话号码都换了,显然不止是画廊出了事,他和肖飒也一定闹得很不愉快。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