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年,已经够她死心的了,甚至于,她还嫌自个醒悟得太慢了些。 没有以后了啊,人这一生,不过短短数十年,她还有几个三年?哪还能有那么多以后呢。过往那三年,她权当是一场梦,如今大梦刚觉,她哪又愿意再次入梦。 她笑了笑,轻声说:“陛下的心意,妾身心领了。” 心领了,那就是别处不愿领的意思了。 顾祯怔愣一瞬,一阵寒凉席卷四肢百骸,闭了闭眼眸,放缓了声音说:“懿懿,不要对朕……这么绝情好不好?从前是朕待你不够好,也没曾将你放在心上,将近三年,你受了太多的委屈。可……” 他忽而说不下去,只是沉沉地看着她,一双手轻轻的颤着。 是啊,将近三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察觉自个的心意,却在如今突然对她说,自个喜欢上了她。 谁会信? 谁又当回事? 如今吞下的一个个苦果,皆是他当初亲手种下的。 全都是。 “朕是不懂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顾祯声音带着些哀凉,继而放缓了问她,“那你教朕,朕去学……学怎么喜欢一个人好不好?” 以前不当回事,年少轻狂时,还亲口说出不喜赵氏女,最初对她的态度也只有不耐烦,心里头只装满了那些政事。 却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她就已经闯入了他心头,而后生根发芽,牢牢地驻扎在了心底,再难割舍去。 等他发觉时,那根茎早已深深钻了进去,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生来尊贵,此生做出过无数的决断,下过无数的命令,颁过无数的旨意。 向来手段强硬,每一桩事都是他算计好的,从未有过后悔的时候。 二十多年了,头一次的,他开始后悔。 后悔当初那般待她,后悔那日对她的不耐烦。 他陷入了一种无解的境地中,拼命在脑海中构想着,倘若那天她问起赵维民的事时,他态度好些、语气温和些、莫要责怪她,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纵然知晓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服,时光也永不可能回溯,顾祯却不受控制的构想着另一个结果,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后悔中。 “懿懿。”顾祯又唤了他一声。 一阵风过,桑叶抖动起来,其上蓄积的水珠也不断地往下落,赵懿懿后退过半步,俯身行礼:“陛下,时辰不早了,该要启程了。” 浅淡的一句话,便将他所有未出口的言语都堵在了喉中,叫他无法再做任何回应。 凝着她温顺而淡然的眉眼,顾祯不禁想着,从前,他也是以这样的态度待她的么? 不在意、不上心,也无所谓。 像是一堵软墙,看着是软的,却怎么也击不破。一拳打上去,所有的力道都能尽数卸去。 轻而易举的,便能叫人崩溃。 顾祯勉强扯着唇角笑:“嗯,是该启程了,怪朕,耽搁了这么久。”他又问,“你今日归家,要去多久,可要在府中留宿呢?” 赵懿懿淡声道:“家中有些事,妾身回去看看,想来没多久的。” 顾祯道了声好,言及要派几个侍从跟着她。 皇帝的亲卫与宫侍跟着,于她有利无弊,赵懿懿也没拒绝,只轻声道谢。 回京途中,赵懿懿独自乘在厌翟车中,许是这两日骑过马,身子也好了些,她竟未曾像来时一般胃中翻涌难受,舒服多了。 一路上,顾祯也未来寻她,便是途中停下歇息时,也只听闻皇帝领着人出去跑马。没见着他,赵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