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来了,前段时日也是一片光秃秃的,谁又分得清什么桃木梨木杏木。 今日陡然这么一瞧,才觉出些不同来。 树上如团团堆雪般的颜色,叫她陡然忆起了数年前的那个春日,那时满园的梨花,比这开得还要更胜几分。 身旁轻柔,而又带了些不易察觉的颤意的声音,将她给扯了回来:“从前的事,既然没法子了无痕迹,那朕便陪你一块记着。宫里从前,也就只有椒房殿有这样漂亮的梨花,可惜都没了,如今就栽在紫宸殿好了。” 椒房殿的梨花也好看。 也是她特意从别处移栽过去的,犹记得去年春日,那梨花开的层层叠叠,将整个椒房殿给围在当中。 可惜,全都付诸一炬。 东风更猛了些,一瓣花突然停留在指尖,赵懿懿低头看了看,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顿了顿,未见有人答,她便又问了一遍:“是什么时候的事?” 顾祯垂目看她,神色间蕴了一片温柔,轻声回道:“朕知道你为何喜欢梨花后。” 赵懿懿怔怔地看向窗外,出了许久的神,才低声说:“何必呢。” 明知自己不喜欢他,又何必如此呢。不论是这些小事,还是为救她留下的伤痕,他都没主动开口说过。 甚至是百般隐瞒。 在顾祯身上,赵懿懿仿佛见着了从前的自己。 总是千方百计地投其所好,也总是带了些小心翼翼和自卑。在面对自己的心上人时,也不知不觉的,将姿态放到了最低处。 想将自己所拥有最好的东西,全都捧给对方,却又担心对方不要。 她轻轻扬起头看他,眼底不知不觉的有些酸涩:“既然移栽过来了,怎的不告诉我?” “朕想着,等到花开的时候,给你个惊喜。”顾祯垂目往她,眼底一片温和,那张俊美至极的面庞上也布了些柔色,“你一直没过来,便耽搁到了今日。” 心口酸酸胀胀的,赵懿懿蹙着两道蛾眉,却是不想再看他,遂别过脸说:“你不是说还有政事吗?怎么还在这儿。” 听出她赶自己走的意思,顾祯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拿过木架子上的一件月白色披风,展开后轻轻抖了两下,披在她肩头处。 那系带系好后,偏殿一时间空了下来。 窗外鸟雀几声嘤啾,时而振翅欲飞,那风声亦是呼啸着拍打窗牖。 她的心彻底乱了。 赵懿懿一手按着心口,身子轻靠在了凭几上,此刻便是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心绪。 也正是因此,才不敢看他。 云竹悄无声息地斟了盏茶水,温声问:“娘娘可是困了?” 赵懿懿摇了摇头:“没有,刚在车中小憩了会儿,昨晚睡得也早,不困。” “娘娘如今,同陛下这样平和相处,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将那盏茶水搁在她手上后,云竹不由轻叹了声,又笑道,“奴婢瞧着这段时日,娘娘脸上的笑也多了许多。” 赵懿懿不自觉摸了摸脸颊:“哪有。”随后又觉得这样的动作太过呆傻,急忙拿了下来。 云竹噗嗤一笑,随后起身将那扇窗牖固定住,声音轻缓:“娘娘从前那样决绝,虽是解脱了,然眉眼间却时而蕴着些愁绪。如今这笑,不必奴婢多说,娘娘也能感觉到出来的。” 赵懿懿轻拧着眉头,朝窗外看了眼,思绪也随着那洁白的花瓣飘来荡去。 回来就已经是下午,小憩了片刻,在偏殿同云竹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话,便到了用晚膳的时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