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珠,无力反驳她,等稍微适应些了,双脚已经被摁在热水里好一会儿了。她低下头看,红彤彤的像是煮熟了。 想着此番遭遇,沈若筠心下又难过又委屈,可越是这般,越是不愿掉泪珠子了。 戈娘子见泡得差不多了,取了干帕子来。她把沈若筠那双泡得软了的脚从水里提起,边擦边与她道:“小娘子莫怕,奴的动作可利索了,保证不让你多吃苦头。” 沈若筠才不信她这种鬼话,只消负责摁她的宫女稍放松些,她便又闹又叫折腾不停。周皇后本来有兴致瞧,都被她吵得头疼,也怕传了出去有碍中宫声名,便命人拿了帕子将她嘴堵了。 “你没读过《尚书》,不懂什么叫牝鸡司晨。” 沈若筠被堵了嘴,周皇后便又有兴致与她说道理,“你还小,以后好好跟着孔先生学些女孩子应该学的道理。等你裹了足,便留在帝姬身边,做个伴读吧。” 戈娘子在衣服上别了一根穿了线的粗针,旁边的宫女还捧着一叠细白棉布过来,她抓着沈若筠的一只脚,先四处捏了遍,然后又分开拇指,将她其余四个指头,往脚掌下使劲一掰—— 沈若筠听到自己骨头发出嘎嘣一阵脆响,便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巨痛袭来,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戈娘子已经拿了布,将被她掰成畸形样貌的脚趾缠绕起来。 这绝不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若是天经地义,女子的足便应该长成如此模样才对。 沈若筠疼得意识模糊,勉力抬头瞥了瞥别过脸的赵月娘、面挂慈母笑容的周皇后,心道周皇后既然已经对长姐如此不满,怕是怨恨已久了……既如此,便不可能与她修好,那眼下做些旁的事,将她得罪得再狠些,好像也没有什么影响。 总不能叫这个戈娘子,真将自己裹成个小脚娘吧。 沈若筠思及此,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重重提了口气,待气入丹田,紧闭住嘴巴,憋起气来。 于是没等戈娘子缠完这只,摁着沈若筠的两个侍女便发现沈若筠不再挣扎了。可她的身体却慢慢瘫软了去,只两个胳膊垂挂着,一副昏死过去的模样。 一个宫女推了她两下,见沈若筠毫无反应,又战战兢兢地去摸她的鼻息,惊叫道:“沈小娘子没气了……” 她吓得松开手去,沈若筠无人扶着,便像个布制的玩具一般摔到地上。 戈娘子从未见过缠足时昏死过去的女孩儿,不过刚刚那一下,她也确实下了狠手。见状忙把堵着沈若筠嘴的帕子取了,在她脸上拍了拍,见人确实了无气息,慌道:“娘娘,沈小娘子恐是被塞了嘴,一下子喘不上气闭过去了,还得速请太医来扎针。” 周皇后踌躇了会,当众责备戈娘子道:“本宫何时让你堵她的嘴了?还不速去请太医来看看。” 戈娘子听出周皇后是要将这个锅甩到自己身上了,额上顿时冷汗涔涔,使劲儿摁了沈若筠的人中,只期盼她不要真出什么事才好。 王太医听了传唤,便来了慈元殿,只是与他一道来的,还有太后身边的柳女官。柳女官福身道:“太后娘娘见沈小娘子久未归,遣奴来慈元殿接。” 周皇后面不改色道:“原是应该早些送她回去的,可她见月娘穿的绣鞋好看,便说也要裹。我便好心请了戈娘子来,谁知戈娘子一下下去,她一个小人儿吃不消,竟昏死过去了,还是先叫太医瞧瞧吧。” 她这番话说得没什么底气,柳女官闻言当即与王太医去看沈若筠。沈若筠已被安置在长榻上,戈娘子已经将缠好的布剪开了,只见右边那只脚红肿不堪,连原来的鞋袜也穿不上了。 王太医摸了脉,又去翻看沈若筠的眼白,取针扎了膻中与太阳穴,才见沈若筠慢悠悠地睁开眼。 “可算醒了。”戈娘子差些喜极而泣,嘴里念着无事就好。 柳女官柔声问:“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若筠闭气前便想好了,定要实实在在演一出苦肉计,于是酝酿片刻,先哽咽道,“祖母……” 许是那一声祖母竟牵动起了这些时日的憋闷与委屈。辛酸泪一箩筐往外倒,就再也止不住了。 沈若筠哭到伤心处,险些真背过气去。 第五章 息事 沈若筠是被齐婆婆抱回寿康宫的。 这苦肉计卖得十分彻底,自慈元殿回来,人还发了高热。 齐婆婆哄她吃了王太医开的药,人还昏睡着,嘴里却时不时冒出“疼”、“难受”之类的梦呓。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