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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南枝 第11节


年的教学进度比之去年要快上不少,除了要读、背的书变多了,四艺也不再是入门启蒙,通通变得和去年不似同一门课,也就数这门课还好些,她心算与珠算都有些基础,尚能应付。除了女学的课,还有艾三娘的针灸、陆蕴教的病理……沈若筠可算知道了什么叫“读书苦矣”。

    真的是太苦了,有时候阿砚在院子里开嗓,聒噪个不停,沈若筠只肖说“信不信再叫我找人给你念书”比“信不信我把你做成红烧鹅”都管用些。

    堪过三月,汴京便一日胜过一日的暖和起来,早莺争暖树,新燕啄春泥。卫先生与女学生上课时,瞧着满庭烟絮,还兴致极好地与她们讲《世说新语》有咏絮之才的谢道韫。

    只当先生讲到“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时,沈若筠那小脑袋里忽冒出个有意思的想法,若也有记入书里的一日,自己也会被记成“归德将军沈钰女,谁谁谁之妻”吗?

    也不知自己有无写入书里的一日,但沈听澜肯定是有的,来日的书里写她,必是“怀化将军沈氏,归德将军沈钰之女也。守冀州边境二十载,勇力绝伦,有辽贼求取地,不许。与战,破之。”

    沈若筠那小脑瓜里又有了个新的疑问,为什么男子就不必是谁谁谁之夫,女子就总如此记载呢?这是何道理?

    这种突然窜进脑子的想法,下了课便消失了。虽然赵月娘这两日总是遮掩不住对立情绪,但也不能影响沈若筠,她这几日都心情极好。

    冀州来的家信里写道,佘氏在月底便会返回汴京。

    祖母回来,也意味着沈听澜的伤已无碍了,现下是万物复苏的春日,与辽的纠纷也比冬日少许多,是个安稳的时候。

    朝中虽供给军需,但也不影响陆蕴每旬往冀州送东西。沈若筠也会写信附上一起,写她养的阿砚现已足有十斤,那鹅蛮横霸道,已成明玕院一霸,不过极通人性,认得院里的人;写在太学教赵玉屏与赵多珞打算盘,三个人总是围在一起总是打一会儿就笑闹成一团,都不好好学……每次提笔似有无数想说的话,变成一封厚重的家书,送到不能回家陪伴她长大的亲人枕边。

    佘氏回来那日,沈若筠正在女学上课。因已换下了厚重的冬衣,沈若筠上马车时轻巧地跳了上去。等她掀开车帘时见到来接自己的祖母时,先揉了揉眼睛,才一下扑到佘氏怀里。

    “祖母……”沈若筠原是有许多想说的话要与佘氏说,此时却只呜呜咽咽地像个小可怜。

    佘氏抱着心肝小孙女,哄了会拿帕子给她擦脸,“好好的,哭什么。”

    沈若筠偎在佘氏怀里乱扭一气:“姊姊的伤可大好了?”

    “你与三娘做的药丸很是得用。”说到这个,佘氏眉开眼笑道,“今日午间,我请三娘来府里吃饭,她很是夸了你一通,说你聪慧勤勉。”

    “三娘才厉害。”沈若筠不好意思,“陆蕴也厉害,和他们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我们家阿筠不差的。”

    佘氏特地来接沈若筠,便也不急着回家,带她去了丰乐楼。沈若筠先点了极爱的一品酥,又点了个蜜炙鹌子。佘氏看着她,觉得虽是分别一年,人比去年长大许多。以前还小些,带她来这里,捧着菜谱恨不得全点上一遍,现在也知吃不了,便只点最想吃的,懂得克制了。

    她看小孙女,真是怎么看怎么好,又加了润熬獐肉炙、豆腐江鱼炙。菜上齐了,佘氏给她剔鱼刺、夹菜,自己却吃得不多。

    “祖母可是不舒服?”沈若筠吃了块香脆的一品酥,瞧见佘氏并不怎么食,本能地想去摸一摸祖母的脉。

    佘氏笑她,“这才学了一年,便有了大夫病了?”

    沈若筠没摸出什么所以然,看了看桌上的菜,油炸的点心,浓油赤酱的荤菜。祖母年纪大了,且又刚从冀州回来,怕是中午已经与三娘吃了席,说不得还喝了酒,定是现在还不怎么消化,只是陪自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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