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粉味扑面而来,谢纾抬手微微掩鼻。 李成经商多年,应酬惯了,忙拦在前面:“哦,他啊。是我生意上的弟兄。这不,瞧他家里那母老虎看得紧,没见过什么世面,特地带来这开开眼。你今日可得好好招待一番。” “得了。”春娘意会,“包在我身上。” 家花哪有野花香。这天下男人,只要来了她这,没有哪个能把持得住,她这可不是吟诗弄画弹琴奏乐之所,是真正的享乐之地。 春娘将二人迎了进去。 谢纾的目光自画舫两旁的雕花木栏移开,落在门前的迎客鹦鹉上。 那鹦鹉毛色艳丽,脚爪挂在鸟笼之上,冲着进来人直喊:“发财,发财。” 哄得来客,纷纷朝它砸铜板,越砸它喊得越起劲。 李成有些日子未来了,原先这可没这能说会道的伙计。养鸟可比养人省钱,这春娘倒也聪明,弄个有趣的“门童”在画舫门前,费不了多少事,还能日进斗金。 春娘将李成和谢纾引到画舫二层的雅间内。未过多久,唤了五位花枝招展、红裙酥腰的姑娘上前招呼。 李成看了眼前来伺候的姑娘,对春娘道:“这些未免太普通了些。” 春娘娇嗔道:“爷,我可挑着最好的给你了。” “你可不老实。”李成往四周望了圈,“怎么不见你家那花魁,柔儿?” 听见“柔儿”这一名字,在场众人皆是一怔。 好半晌,春娘赔笑着说了句:“柔儿……她死了。” 李成脱口而出:“怎么死的?” “别提这晦气事了。”春娘嘴角一扯:“病死的。” 谢纾神色微凝。 春娘道:“爷不如瞧瞧我这别的姑娘?” 谢纾朝站在一旁的五人扫了眼,瞥见角落那,在听见柔儿名字后,抱着琵琶瑟瑟发抖的女子,沉声道了句:“就她吧。” 那女子红着脸朝谢纾望去,小步走上前。 李成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春娘,意思是让其余人都出去。 春娘得了赏钱,带着另外四个姑娘离了雅间。 留下的那姑娘低头温顺道:“二位爷唤奴家媚儿便是,是听曲还是……” 谢纾单刀直入:“我可以给你银两赎身,放你和你情郎离开金陵。” 媚儿闻言一惊。 自己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此事,眼前这人怎会知晓。 谢纾:“平安符,还有口脂。” 媚儿这才察觉身上还挂着情郎临走前送她的平安符,透过一侧的雕花铜镜瞧见自己唇畔口脂晕了一点在衣袖上。 仅凭这便猜出一切? 谢纾敛眸。 他的夫人也曾送过一个类似的平安符给他,每回明仪和他吻得激动些,口脂总免不了会占到别处。 方才那几个女子之中,只有媚儿一直站在角落,用琵琶遮着面,作出避客之状。好端端的何以如此? 谢纾的确猜得不错。 媚儿一早便想赎身,只春娘不是个好相与的,非从她身上榨干所有才肯放她离去,赎身要两千两白银,就她平日攒的那点赏银,没个十几年赎不了身。 她等的了,可她那情郎却等不了。 “我可以帮你。”谢纾对媚儿道,“但有条件。” 赎身乃是媚儿多年的心愿,谢纾的话让媚儿心念一动。 “郎君且说。” 谢纾抬眼:“我要知道柔儿是怎么死的。” 媚儿听了这话一脸惊惧,咬唇支吾着不说话。 李成递了张面值千两的银票给她,在看到银票的那一刻,媚儿终是开了口。 “我知道的也不多。”她道,“只知道那日有几个官兵来这抓人,不仅把她住的地方搜得乱七八糟,还把柔儿抓去关了好几日,等柔儿被放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腿也折了,人也半死不活的。” “春娘不许我们随便议论此事,我猜想她定是得罪了什么人。” “柔儿回来的那天夜里,我依着春娘的吩咐给她送伤药,可我刚走到门口,却听见半死不活的柔儿在屋里笑,也不知在笑什么,那笑声如同鬼魅锁魂一般,怪渗人的。” “我吓了一跳,药也没送便跑了。谁知第二天一早,柔儿便死了。” 说到这,媚儿脸色煞白,顿了好久才又接着说。 “柔儿是自个儿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