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荣恩公的过世,在朝中就被排挤得更加厉害,荣恩公死后,他们从被同僚和上司排挤,变成了被这个官场无视。因为已经是在无足重轻,反而没有人再多看他们一眼。 沈崇索性告假,回家处理荣恩公的丧仪。何氏趁机从曹管家那里把丢失多日的家权又一点一点抢夺了回来。曹管家无论是在荣恩公生前还是死后都是十分忠诚的,但是无奈何氏有少主撑腰,曹管家又不是在良籍,因此也只能任由何氏卷土重来。 因为永续帝那样冷淡的态度,荣恩公的身后事也只能俭朴到最低的规格。接到讣告的第一时间,仍然是赵世康、刘虎贲等昔日备受荣恩公恩惠的属下第一时间赶到沈家,带着随从很快投入到治丧的繁文缛节中来。 而在此前已经执掌了数月家权的沈书云,是荣恩公与世长辞时,唯一一个在身前的孙男娣女,也是最伤心的一个。在看到祖父咽气的一刻,她被下人抬着出了凌云院,随后昏倒,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醒来。 沈书云醒来的时候,落了一整夜的大雪终于停了,天地一片苍茫的银白,似乎是在补偿着一辈子为国家鞠躬尽瘁的老英雄的颜面。 大雪为荣恩公送行,因此即便没有位高权重者前来吊丧,也让沈府平添了肃穆与庄严。 沈书云醒来后,泪水就像是墨泉的水,没有堤坝地汩汩而下,一整日都水米未进。 她撑着身子披了裘衣就要去凌云院,顾不上脚上还穿着睡鞋,而院子里落满了积雪。她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想着祖父的肉身还停厝在家中,还没有抬出去掩埋,她幻想着还能把祖父唤醒。 看她已经失了神志,几个丫鬟还有翁姨娘派来稳定局面的几个嬷嬷,强行按住了沈书云,给她灌下了驱寒凝阳的草药汤,才制止住她。 沈书云最后被念春强行披上了麻衣,戴上了孝标,连催带哄地带到了餐桌边,逼着她用些粥饭。 然而沈书云看到了粥饭,就想起了祖父最后几年都是在吃粥。看到了碗筷,就想起祖父最喜欢的银勺,不知道他死后,翁姨娘会不会妥善收纳他生前心爱的诸多遗物。 就连一片雪花,一张信笺,都让她脑海里不断闪过在祖父身边的点点滴滴,于是失去人间至亲的悲戚,便根本止不住。 “姑娘,再这样伤怀下去,身子要受不了的。若是国公爷在天之灵看到你这幅样子,也要伤心不已。逝者已逝,咱们都得节哀。” 其实,念春说这些之前,沈书云就没有再继续哭了。 沈书云很迅捷地去取了狐狸裘的斗篷,踢了睡鞋,弯腰给一双悲凉的脚套上靴筒,在念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已经走到了院子当中。 四下里都是皑皑的积雪,唯有她身上的斗篷是艳丽的红色,在这严寒之中,仿佛落入雪帕里的一滴受伤后的血。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阳光洒下来,沈书云却觉得周身都被冻得麻木,连鼻腔里呼出的气息都化为了一道道白烟。 她干枯的悲伤,唯有眼泪都掉不出来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形销骨立,才是真正的寸断肝肠。 念春追出来,看了看她确实穿得不单薄,才放了心,但旋即又有了新的担忧。 “姑娘,你穿着大红色,不好去灵堂的。” 沈书云自然有白色的锦帽貂裘,念春不过是看她刚刚止住了泪水,怕她现在过去灵堂,再伤心过度,惹出什么急症来。 “我现在不去灵堂。好念春,我想去园子里看看雪。”沈书云说。 念春“嗳”了一声,对沈书云嘱咐:“姑娘等等我,我去取了棉衣,和你同去。” 可是当念春裹了棉衣出来时,院子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沈书云并没有等她,而是一个人,在阖府都在准备丧仪的时候,穿着一件艳红的斗篷,穿梭在荣恩公府的后宅中。偶尔,她身旁走过手忙脚乱且身着白衣的下人们,仍然像往日一样,以微微的颔首,回馈他们的行礼。 只是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