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子,提到的他的兄长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记得荣恩公有这么多孙子?” 朱霁几乎不可查地微微掐了掐手心,道:“是沈雷,荣恩公庶子的支脉,赵世康麾下,围京之战的时候与我军对垒。” “哦,这样……” 朱霁面不改色,神情如常,然而却在心里大胆地揣测到,沈雷被他藏匿起来,打算送还给沈家的事,大概率已经被朱枋知道了。 只是到底为他留有余地,不可能戳破。 朱霁身边遍布都是蓟州的老人,这些人即便是他的心腹,也会首先忠诚于未来的天子。 也就是这一瞬间,朱霁明白了为何朱枋会长驱直入,调虎离山地到东宫来对沈书云一探究竟。 他喜欢一个女人,这并不是什么需要朱枋亲自过问的事,但是因为偏袒沈书云,而宽赦沈雷,则是身为君主的忌讳。 “孔阳,再陪为父喝一杯。”朱枋递过了酒杯,朱霁恭敬地举杯,然后侧向一边一饮而尽。 朱枋自称“为父”,而不是朕,这一刻他想短暂地卸下心仿,辛苦教育大的儿子,不会太过忤逆他的心意,“我知道你自小就是有分寸的,该怎么做,自然不必朕多虑。” “儿子知道。” · 次日,朱枋就离开了东宫,住进了禁城。 朱枋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离开东宫的时候却走得浩浩荡荡,护卫足足近千人,华盖高摇,御辇奢华,引得京师的百姓都纷纷到路边围观,尽管前头有平允军的骑兵开道,仪仗还是走了一个时辰才到达禁宫的外城。 “这么多人,不怕冲撞了新君吗?”一个皂巾蒙头的把式,在街边茶水铺子大口喝了一碗茶,然后对同行的伙伴说。 “你懂什么?俗话说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皇帝也是人,费了这么大劲杀了侄子得了皇位,还不许人显摆一下?” 茶水铺子的老板听了,脸色都变了,对这两个脚力呵斥道:“莫谈国是!你们喝完了茶就赶紧滚蛋?回头报给官府,你俩有几条命在这里妄议朝纲?” 两个脚力是外地来京谋生的乡下人,并不知道妄议朝纲是多么严重的事,直到三日后有几个像他们一样无知的人在京兆尹家做伙计时开了几句新君是盗贼的玩笑,被朱枋安插在京兆尹府上的东厂侍卫听到了,随后三个工匠的被剥皮实草的尸体就挂到了京城外城的城墙上。 这件事以后,本来在围京之战后舒了一口气的贵族公卿,又变得沉默了,甚至一些在前朝曾经在削藩上劝谏过新帝的人,干脆告官归家,紧闭大门。 人人都看出来了,太子当初对前朝遗老遗少的宽厚,是因为前方战事的需要,而不是这对篡党夺权的父子,是什么宽宏大度的人。 越是得位不正,才越是警惕身边当初如自己一般的人,会对至高无上的权柄,生出一些非分之想。 · 朱枋的登基大典很快就在一个黄道吉日举办,只是排场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大,他是个务实的君主,向来不太看重虚荣,尽管如此还是在当日登基后,坐在紫檀的龙椅上发出了痛快的笑声。 充满威严又餍足的笑声,让台阶之下匍匐着的忠臣,有了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朝廷的规矩被重新打破,似乎朱枋有意要建立一套完全不同于前代帝王的制度,他废除了存在了两千年的宰相,打破了相权对皇权一直以来的抗衡,而为了能够将监视的眼睛布满整个朝堂,他开始重用宦官,设立东厂,飞鱼服的锦衣卫怀抱着绣春刀,大摇大摆走在京城的主要干道上,所有的百姓都低着头让路,生怕冲撞了这些活阎王。 沈崇期待中的重用自然没有到来,甚至新君登基之后,朱霁都不在执掌京城的事务,而只是在东宫做太子职权范畴之内的事。 他知道父亲在架空自己,虽然有些不太习惯,但是从大局出发,却完全支持和理解朱枋的决定。换做是他未来在那张交椅上,只会更加不近人情而不是相反。 甚至,朱霁隐隐约约明白,时间对于自己来说,来到了一个新的节点。 从前他是父亲的左膀右臂,而如今朱枋真的当上了皇帝,自己在太子的位置上,冲锋陷阵自然是大可不必,而要熬到政权的交接,则需要极大的隐忍和耐心。 在群臣写给朱枋登基的贺词中,朱霁写得格外情真意切、言辞谦恭,显示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比那些朱枋身边没有多少才能,靠着溜须拍马和锦绣文章攀附的文臣,头还要更低。 甚至连王瑾这样昔日靠着曲意逢迎向上攀爬的宦官,都觉得朱霁有些过分的谦恭了,朱枋才点点头,对已经成为了总理大太监的王瑾说:“太子,到底是朕的儿子,是个聪明灵透之人。”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