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端着梨木托盘的手指紧了紧,娥眉蹙起,咬了咬唇瓣,眸底划过一丝幽光。 这女子竟然比她一个勾栏瓦肆里出来的还会撒娇,哪儿有半分世家贵女的模样,莫非她知道了殿下的身份,刻意想攀着殿下? 好有心机的姑娘,是个对手。 “往往——” “往往,不要闹。” 少年人温温凉凉的嗓音略显青涩稚拙,随后屋里响起瓷瓶翻倒的声音,木门被推开,鹤声长发散乱,步履踉跄,莹莹灯光下,少年人的耳垂泛起淡淡的绯色。 他站在门口,扶着梁柱,阖上眼,剧烈的心跳才慢慢舒缓下来,他有些不敢看里面的小姑娘,嗓音略显紧张:“往往,你乖一些,我叫人给你换身干净衣裳。” 软榻上的小猫儿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巴巴看着他把门关上,又卷啊卷,披着锦被把自己卷到角落里,打了个哈欠。 漂亮哥哥,奇奇怪怪。 * 少年人倚着梁柱,素白长衣垂坠而下,他垂眸,慢慢调整着呼吸,目光扫过廊下,瞧见雕花灯笼下站着的姝色女子,有些不虞,放低了声音,眉目疏冷:“你为何还在此处?” “殿下容禀。”十三扑通一声,嗓音宛转娇媚,楚楚可怜,“红拂姐姐病了,怕过了病气儿给秦小姐,才让奴来替她,万望殿下宽宥。” “只此一次。” 鹤声有些厌烦,眉眼间也染了冷戾:“进去之后仔细给往往换衣裳,若是让孤知道你同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孤割了你的舌头。” “滚进去。” 鹤声冷眼瞧她。 “奴不敢。” 十三垂首,双眸含泪,端着梨木托盘,颤颤巍巍的,抬头看鹤声时,才发现少年人已然阖上了眼,心里有些失望,收了泣声,慢慢推门而进。 罢了,不急于一时。 男人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对一人动心,贫农尚且如此,更何况尊贵如东宫太子,只要她握住了太子爷的喜好,总有一日能走到他心里。 她倒想瞧瞧,能把太子爷牢牢握在手心里的人,是何种模样的心机狐狸精。 烛火微晃,散发着暖黄的光,窗格上还摆了几颗莹白的夜明珠,映着月光,衬得屋内更加亮堂。 太子爷偏好晦暗,不大喜欢这种明亮的环境,只是秦家这位娇小姐,走到哪儿都要亮亮堂堂的,太子才在西园的角落里都放了夜明珠,库房里屯着的灯烛也比从前翻了几番。 娇气。 十三心中冷笑。 这种人,若是受了宠爱,定然要使劲作威作福,全然不知节制的道理,长此以往,宠爱她的人也必会一日一日厌倦。 太子爷现下宠爱她又如何,说到底只是养个玩物,即便方才那狐媚子如此相邀,太子爷还不是连要都不肯要她。 十三压下心里的嘲讽,面上换了温柔做派,行至软榻边,柔声道:“小姐,奴来为您换衣裳。” “昂——” 秦晚妆眨眨眼睛,从锦被里爬出来,她揉了揉眼睛,斜斜歪歪靠着墙,这会儿迷迷糊糊的,张开双手等着婢女给她换衣裳:“谢谢红拂姐姐。” !!! 漂、漂亮姐姐! 秦晚妆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眼前的姑娘一身素衣,姿容秾艳,生了双温情款款的含情目,那双眼睛里好像有江水一样,直直能流到人的心里。她眼角尚悬着泪,清清莹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