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掩讥嘲,“我怎会忘。我一日都不敢忘。郡主乃是肃王的千金,倒也不必日日挂在口上,生怕别人不知!” 朝中宗室女,未有数百也有数十。 肃王膝下十几个女儿,也不仅仅只有这一位。 若不是魏家出了事,他怎会娶这样一个女人为妇。 从前南欢贵为白马公独女,论尊贵也不见得不及一个区区郡主,却从未见她将家世挂在口上。 想到曾经那皎月一般的少女低声唤他‘玉郎’的场景,顾安心口隐隐作痛。 这桩婚事并非他所愿,但看在肃王的份上,他愿意给宋芸留几分情面,不会为难她,尽力扮演一个好丈夫。 但在他心中,宋芸始终是无法跟南欢相提并论的。 他与南欢不仅有青梅竹马的那么多年,还心心相映,志趣相投。 那是他从小就精心呵护的姑娘,一点一点看着绽放的花。 南欢能看出他的所有情绪,永远柔软的依靠着他,全身心的信任他,能够理解他的诗文长赋中每一个典故。 她从来不会像宋芸这样不懂事,不会这样哭着跟他争吵。 在她面前,他可以完全做自己,毫无顾忌。 他们心心相通,有着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企及的默契。 他与南欢可以谈诗作画,琴萧相合。 但宋芸从来都听不懂乐声之中潜藏着的心意与志趣,更无半分风雅,她只会执着于一些肤浅的快乐。 虽然他娶了宋芸,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比起宋芸这个人,他更需要的是‘肃王的乘龙快婿’这个身份,用一桩婚事换得肃王的支持。 宋芸本人对他来说,毫无一点吸引力。 他已经厌烦了她总是盛气凌人的态度,无礼蛮横的任性。 宋芸气得口不择言,“顾安,你是不是喝酒喝的脑子坏掉了。我哪里有一点对你不起。你说,不说出一个清清楚楚,你甭想睡了!今天晚上你可休想三言两语再哄过我!” 顾安低眸,长睫掩住双眸的猩红,转身一言不发往外走去。 宋芸本想着他若是低头哄上两句便也就罢了,但他居然一句话不说就往外走,倒搞得她好像在无理取闹一般。 她上前想拉住他,带着哭腔的质问道:“这么晚了你上哪里去?” 顾安一把抽出袖子,将人甩开。 宋芸跌倒在地,受了痛又受了莫大的委屈,立时哭了起来。 顾安脚步连停顿一下都未曾,反倒越走越快,像是急着摆脱这一切。 这么一番动静引来了在外间守着的几个婢女。 松香推开门,站在门口,“郡马爷,您这是做什么呀。” 顾安脚步微顿,“滚开。” 松香看了一眼大哭的宋芸,本能的把门口堵得更严实了,“姑爷。有什么事咱们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这一言不合就往外跑可不是好事。” 走廊中的值守的诸卫听到这番响动也聚了过来。 此次百官随行,除了圣人带着容妃暂时落脚在县衙,条件好些,其他的百官都安置在了镇上的旅店之中。 他们这一层住的全是宗室王公,宋芸的哭声太响,已经引得邻间有人探出头来查看。 顾安在众人的目光中,冷静了些许。 若是闹大,他一定是无法走脱的。 宋芸挨过阵痛,揉着膝盖爬了起来,她气得不轻,抬手一巴掌抽过来。 顾安目光微闪,站在原地受下了这一巴掌。 整条走廊在这一声巴掌声落下后都是一静。 顾安捏了捏眉心,做出一脸的疲惫之色,嗓音嘶哑,“喝了酒,我有些头疼。松香你服侍郡主睡下吧。我另去他处休息。” 宋芸自己这一巴掌落到实处也是一惊,很快听到顾安这个反应,愈发激动,“让他走!顾安,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了!” 松香只得让开路,顾安顶着巴掌印,脚步沉重的走了出去。 旁观的人窃窃私语,皆向顾安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除了宋芸,人人都知道这位天之骄子曾经有多傲,如今却讨了这么一个悍妇,堂堂魏公子日日赔笑,这都哄不好,大半夜的当众受辱居然还被赶出门去,简直大丈夫的斯文扫地。 清晨,魏大听到些消息,心中咯噔一声响。 他急急跑来旅馆找顾安,却发现不仅人不见踪影,就连银钱与过所官印一并不见了。 · 禁军北衙,一大清早,便见一道朱红的身影自大门慢悠悠的走进来。 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宋暮咳嗽了一声,终于吸引了一个路过的下属。 都尉李无敌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宋暮唇角微勾,站定脚,弹了弹肩头上不存在的灰尘。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