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麻烦?”谢镜渊挑眉咀嚼着这两个字,不置可否。 “孤素来只听闻曲阳侯府长子楚焦平足智多谋,聪慧过人。去年群英宴上一见,果然不凡,有心招揽,只可惜他已投入晋王门下。今日一见,他这个弟弟似乎更不简单。” 太子感到有些棘手, “镜渊,他若是个无用蠢货,留着便留着,但如果是那边派来的细作,后患无穷。” 他说完重新倒回椅子上,坐没坐相,对谢镜渊慢慢比了一个割喉的动作。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但谢镜渊知道,他认真了。 “留着,不许杀。”谢镜渊只说了这五个字。 太子闻言一顿,目光狐疑的看向他:“为何?” 谢镜渊皱眉:“他还有用。” 太子没说话,一动不动盯着他,半晌后才道:“镜渊,孤从前觉得你变了很多,但你和你父亲真像,血脉这种东西原来是从骨子里就带着的……” 他神情恍惚一瞬,喃喃自语:“孤以后也会变得和他一样吗?” 太子语焉不详,藏着仅有自己知道的心事。 谢镜渊岔开话题:“殿下刚刚解开禁足,宫里眼睛都盯着,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大摇大摆的过来。” 太子嗤笑一声:“孤若小心谨慎,他们反而会觉得奇怪,反正满朝文武都知道你是孤门下,刻意撇清关系给谁看。” 他抖了抖袖子起身:“行了,时候不早,孤先回宫了。这几日晋王那边一定会派人打听动静,你莫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谢镜渊推开门,送他出去,听出他的意有所指:“殿下在指谁?” 太子站在台阶上,伸了个懒腰:“自然是你不愿杀的那位。” 是“不愿杀”,而不是“不杀”。 多了一个“愿”字,意思大不相同。这个字仿佛一把刀,轻易便剖开了谢镜渊心底深藏的私念,在烈日下无所遁形。 谢镜渊闻言指尖一紧,神情狠戾,一字一句道:“他若有所异动,我定亲手斩之!” 他在说给太子听,也说给自己听。 太子活动了一下筋骨,不言语,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他见一旁的小太监傻愣着,往他帽子上拍了一下:“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准备车马去,看见你们这些蠢货就生气。” 语罢对谢镜渊随口打了个招呼,起驾回宫了。 谢镜渊一人站在台阶上,目送着他远去,不知在想些什么,心思被太子三言两语搅得有些乱。他拧眉看向身旁的侍从,冷不丁问道:“他人呢?” 侍从一愣,不知他在说谁。 谢镜渊脸色说阴就阴,咬牙切齿吐出三个字来:“楚熹年。” 侍从这才反应过来:“楚……楚公子在……” 他其实也不知道楚熹年在哪儿,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出个答案来。 “蠢货。” 谢镜渊斥了一句,大步朝着住处走去,结果刚刚穿过月亮门,就见楚熹年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膝盖搁着一叠纸,低头不知在写些什么。 院子里种着的碧梗树被砍得歪七扭八,活像遭了贼。 谢镜渊脚步一顿,不由得停在原地。 刚才他们在房内议事的时候,楚熹年把剩下的实验都做完了,正在写实验总结。他敏锐察觉到身上的目光,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见是谢镜渊。 “将军?” 楚熹年下意识从地上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灰:“太子走了吗?” 他什么都没做,只站在那里,就让某样东西悄无声息从嗓子眼落回了原处。 谢镜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