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重重拍向海棠树,花枝被震得乱颤,也不知使了多大劲, 花朵纷纷坠落。 他冷冷看着遍地飘零的花, 冷笑一声:“拔了。” 刘瑾睨了一眼,压下内心的惊讶, 却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这一天刘瑾一直提心吊胆, 今日是傅家姑娘和瑞王成亲的日子,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从东宫门口经过, 抬着新娘子进宫行礼。 他们打墙外走过, 刘瑾都觉得那声音刺耳得很。 更何况太子殿下…… 他可真怕这个祖宗不管不顾再闹出点什么, 好在他尚且还算冷静, 只是拔了院里一株傅家姑娘送的海棠花出气。 一直到晌午,太子殿下都没有任何异常,瑞王和傅家姑娘估摸着已经出宫回王府,刘瑾的心这才堪堪放下。 午时,宫人来给李洵送饭菜,薛桐仔细检查了宫人的牌子,拿银针验过毒之后,放他们进入东宫。 “殿下,这会儿可要传膳?”刘瑾小心翼翼地问仰躺在榻上的李洵。 李洵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雕花屋顶,道:“让他们进来。” 刘瑾嫁又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还肯吃饭,忙让三个内侍提着食盒进殿。 “刘瑾,把孤的虎符拿来。” 刘瑾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照做,颠颠找来虎符。 等他回到李洵的寝殿,人都差点吓傻了,他看到三个送膳的太监把太子围在中间,正在说什么,太子殿下皱着眉,面露愠色。 他快步走进去,正要呵斥几个胆大妄为的宫人,却看到了秦也。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他还在。 秦也不理会他诧异的目光,递给李洵一身太监的衣袍,说:“委屈殿下穿上这身衣服。” 李洵一言不发接过。 身后一个小太监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在另外一个人脸上涂涂抹抹捏捏,刘瑾就看到一个穿着太监服的“太子殿下”大变活人一样出现在他面前。 “殿下觉得有几分像?”秦也问。 李洵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满脸麻木地说:“若不说话,足以以假乱真。” “刘瑾。”李洵狭长的眸子半阖,厉色藏进垂下的眼皮里:“孤病了,这几天需要卧床静养。” 刘瑾腿肚子忍不住发软,差点就当场跪下了:“殿下要出宫?” 李洵眸光射向刘瑾:“孤病了,如何出得了宫?” 刘瑾当即冷汗涔涔,这个当口殿下要他去拿虎符,还要悄悄出宫,他要干什么?他压根来不及细想,口吃齿瞬间发干,嗓子眼里干得就跟塞了糠似的,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殿下。”瘦小个刚把另外一个人捏成了太子的模样,就在一旁拿药水在什么东西上涂涂抹抹,这会儿他拿着那东西走到李洵面前说:“药水上脸的时候可能有些疼痛,请殿下暂且忍耐一二。” “嗯。” 李洵淡淡的一句,让刘瑾如遭雷击,终于瘫倒在地上,“殿、殿下……” 劝阻的话还没说出口,李洵一个眼风扫过来,他在那双熟悉的眼中品出了杀气,那是上位者盛气凌人的压迫感,令他不寒而栗。 他明白过来,太子殿下做的决定不是他三两句就能劝过来的,他浑身冒汗,阻止的话在舌尖打了个滚,出口却成了:“奴才没照顾好殿下,害得殿下染病,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李洵讥讽地一扯唇。 皇后从小就教他说这天下都是他的。 她教会了他上位者的□□和桀骜,那日却让他承认自己的失败,安分守己。 痴人说梦。 他可以失败,但绝不会认输,永远不会。 傅娇,她生也好,死也罢,此生都只能是他的人,想嫁给别人,除非他死。 他坐在榻沿,闭上双眼示意矮小个动手。 突然,胸口漫上一下尖锐的疼痛。 他皱了下眉。 矮小个问:“殿下怎么了?” “没事。”他抬手,示意矮小个继续。 可是疼痛感迅速蔓延开来,像烈火燃过枯黄的草场,全身筋骨就跟齐齐断了一般,裂骨断筋的疼痛难以忍受,他身上不由自主冷汗直冒,一头栽倒在地上,痛得打滚。 “殿下!”几个人瞬间慌了。 刘瑾走过去将他扶着坐起,感觉到他身上肌骨异常坚硬,青筋暴起,紫青的血管扩张迂回,好像蚯蚓一般,伏在他皮肤上。 刘瑾甚至能感受到他血管里血液疯狂的流动感,忙道:“殿下忍一忍,奴才这就去传太医。” “不!”李洵拼命忍着剧痛,一把抓住刘瑾的手腕:“不许叫。” “继续,抓紧时间。”他示意矮小个动手。 时间不多了,薛桐是个死脑筋,等会儿不见人出去他一定会进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