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娇作为孀居的寡妇, 太子娶亲这样的场合不必入宫,李洵也没有强求。 太子娶亲,四方来贺, 各处的使臣都涌向京城,傅娇深居府中,不与人通往来, 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境况。 成亲这日天冷得不成样子,傅娇没有外出,窝在屋子里烤着火看话本子打发时间。 玉菱打起帘子从外间进来, 把手里的信匣放到案上, 凑在炉边搓了搓手, 才坐在榻下理早上门房送过来的拜帖信件。 “这个林州同知是什么人?”玉菱拿着一封拜帖, 有些许纳闷。 傅娇纤长葱指从书页上翻过,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认识就拒了。” 玉菱将拜帖递给傅娇,说:“已经拒了好几次, 这是第三回 了,每回都说来给你请安,你悄悄记不记得这个人。” 傅娇接过拜帖, 见帖上写着林州同知家眷刘氏, 她实在想不起这人是谁。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拒了吧。”傅娇把拜帖还给玉菱。 * 储君大婚, 是一国大事。 陈文茵十里红妆,李洵一身冕服。 俊朗无双的太子殿下穿上繁复的礼袍, 坐在马头上称得日月都黯然失色。 禁卫军开道, 将围观的百姓挡在道旁, 但止不住百姓高涨的热情, 摩肩擦踵地挤着围观。 李洵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密密麻麻的百姓。 众人都很纳闷,为何殿下不爱笑,就连迎娶太子妃这样的喜事脸上也不见笑意。 * 帝后坐在丹墀之上,皇后寡言沉默,双眸含笑地看着底下的一双吉服的人,说了吉祥话,赐下太子妃的金册金宝。 礼毕后,迎亲使带领太子夫妇前往太庙祭祖。 帝后也将各自回宫。 皇帝精神困顿,他近来身体不大爽利,提不起神,案牍前稍作片刻便觉得疲累,观完册封大礼,他就觉得疲倦不堪。只皇后还在这里,他勉强撑起精神,转过脸道:“册封礼终于结束,梓潼近来辛苦了。” 皇后嘴角嵌着得体的笑:“都是臣妾分内的事,谈何辛苦?” 皇帝也笑笑,去握皇后的手,道:“园子里梅花开了,梓潼可愿与朕同去赏花。” 皇后反握住他的手,盈盈而笑:“陛下近来不是身子不大好,太医叮嘱不可受凉,陛下都忘了?等陛下身子好了,臣妾再与陛下同去赏花。” “如此,便罢了。”皇帝道,只话语中有些失落。 他们二人从前是神仙眷侣,冬日赏雪夏看花,形影不离。 今年李述病逝后,皇后病了一段时日,她病重的时候接近疯魔,说傅娇和李洵害死了李述,拉着皇帝要他们为他偿命。 她疯了,皇帝却没疯,自然没有顺她的意处死太子和瑞王妃。 病好之后夫妻俩便生分了不少。 许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对她的打击太大,她性情大变,从前许多在乎的东西如今都看得淡淡。 譬如他。 他们是少年夫妻,相依为伴过了这么多年,她因为儿子和自己离心,皇帝既心酸又无可奈何,极力想修复关系。 却未曾见效,她还是她,但也不是她了。 皇帝默然叹息。 东宫内儿臂粗细的喜烛无声燃烧着,陈文茵穿着宽大的喜袍端坐在床上,衣袖垂下来,盖住她紧紧相握的双手。 寝殿内还有很多命妇喜婆,她极力坐得笔直端庄,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生怕被人轻看了去。 一双小手紧紧交握着,白嫩的掌心慢慢渗出细密的汗。 这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从此她从父母疼爱的闺阁女儿变为执掌一门中馈繁衍子息撑起门楣的妇人,她的心中充满期待而又无比忐忑。 不知过了多久,李洵走了进来,喜婆们立时忙开了,唱祝词,递喜称。 李洵挑开她的盖头,当遮住了视线的红色被挑开之后,陈文茵看到了她俊朗无双的夫君。 他细致温柔,俊逸出尘,权势滔天。 从此以后他们是彼此在世上最亲密的人。 陈文茵害羞地笑。 喜婆用绑了红绸的剪刀剪下二人各一缕发,再用红绳捆在一处放入荷包,交由宫人好生保管。 李洵看着那一束发,问:“这是何意?” 喜婆笑道:“殿下和太子妃结发为夫妻,从此不论生死,恩爱不移。”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