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无礼而冷漠地问着,却是叫梁伯彦眼中多了几分趣味,温雅笑道:“我是陪着我阿耶前来做客的,只是初来乍到,寻不到方向,还麻烦沈小娘子带我一程。” 沈月溪绑着一张脸,并不回他,径直朝前走,可心中却是不断回想起梁伯彦前世所做的那些龌龊事,恨不能如当初一般再砍他一刀,叫他滚出沈家! “阿月来了?来,见过你梁世伯。”沈南冲见到沈月溪眼中的气愤,微微眯了一下眼,却是面不改色地笑道。 沈月溪果然见到梁世明坐在客席之上,她压住心中脾气草草行了一礼,却不大愿意落座,欲言又止地看向笑容满面的沈南冲,再来一世,她绝不要再嫁到京都梁家! 沈南冲笑容不减地看向女儿,“阿月莫要怕生,你梁世伯是从京城特意来看望阿耶的,昔日你满月的时候,梁世伯还抱过你,你可记得?” “沈兄说笑了,谁还记得满月之事?这一晃眼十四年过去了,当初的娃娃都这般大了。”梁世明万般感叹,眼尖地看到自家儿子跟在后头,忙拉过梁伯彦,介绍道:“这是犬子梁伯彦,尚未落冠,沈侄女唤他一声梁哥哥便是。” 沈月溪却并不愿意开口,只推托道:“阿耶既来了贵客,女儿再去厨房多加几道菜。” 沈南冲并不为难她,开口道:“你去吧。” 梁世明捋了捋自己的长须,望了一眼沈月溪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一直盯着沈月溪看的梁伯彦,道:“我这次也是奉圣人之口谕,特意前来汾东看望沈兄的。” 沈南冲手中的酒杯未见停,只漫不经心地应了个:“哦?劳圣人惦记了,还是梁兄好,梁家长女如今是宫中贵妃,梁兄也是做国丈的人。” “圣眷素厚,我亦是诚惶诚恐。”梁世明谈及长女,春风满面。 沈月溪并不知道膳厅内的暗潮汹涌,只想着该如何叫沈南冲拒了梁家的提亲,若是梁家父子失了仪、丢了脸,是不是就无颜在汾东待下去了…… 她忽地想起入秋前南方来的商贾送了两棵巴豆树给沈南冲,说是能外疗疮疡,破积解毒,只是不能食用,会引得腹泻不止。沈南冲便将那两棵巴豆树栽在了后院里,如今正是开花的季节。 她心乱如麻,一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又急匆匆地小碎步跑到后院,硬是摘下了开在枝头的巴豆花,只她一转身便惊了一跳,神情淡淡的少年双手负背就站在她的身前。 “阿、阿兄……”她有些心虚地喊道。 裴衍洲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稀疏的巴豆花,又慢慢望向她的眼底,没什么起伏地说道:“这个无用。” 第十五章 “什、什么?” 清冷的少年比她高出许多,此时他们离得过近,沈月溪突然便生出了压迫之感,心跳得厉害,不自觉地便朝后退了两步。 “弄残还是弄死?”裴衍洲面无表情地问道。 沈月溪正紧张着,全然未听清他的话语,只睁着一双眼睛,迷茫地看着没有表情的少年,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阿兄,在无用后面又说了句什么?我未听清……” 她似乎听到了一个“死”字,是她听错了吧?沈月溪小心翼翼地看向裴衍洲。 裴衍洲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要巴豆果实才有效用,我这有巴豆晒干碾成的粉末。”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药瓶,冷白的手指握着瓷白的瓶子递到沈月溪的面前。 沈月溪自然地伸手去接瓶子,不经意之间,便触到了少年的指尖,看着清冷的少年指尖却是意外的温暖,比春日暖阳更多了两分燥热。 “月娘知道如何用吗?”裴衍洲的手指略微弯曲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指,背负到身后,垂眸看向再次迷茫的沈月溪,即便活了两世,性情单纯的娘子从未做过害人之事,对于害人之物所知甚少。 “放入汤中?”沈月溪皱着眉头反问道。 “巴豆味辛,直接放入汤里,容易察觉。”裴衍洲解释着。 等到沈月溪再次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同裴衍洲一道在厨房了。 厨娘正在烤羊腿,没仔细瞧,只看到站在前端的欣长少年,并未注意到他的身后还站着娇小的少女。 她自然是认得裴衍洲,谁能想到一个脏兮兮的乞儿竟摇身一变就变了太守义子? 厨娘羡慕之余也有些瞧不上眼,粗声粗气地说道:“没瞧到今日府里来了贵客吗?来寻吃的也不看看时候?” 厨娘手上忙着,嘴巴便管不住地埋汰着,诸如“上不了台面”、“穿了龙袍亦不像太子”之类的话语如同到豆豆般地朝外迸。 裴衍洲只静静地站在那里,未曾说半句反驳之言,亦没有制止厨娘,沈月溪却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