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绮目光在他们身上略一顿,颔首道:“好,多谢两位郎君。” 顾无隅不曾想李成绮会答应,他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李成绮,笑容愈发真挚了,道:“好,我与……” “姓文,单名昭。”李成绮道。 足见李成绮对文这个字多么执着。 李昭的大名是崔愬取的,字是李言隐之前选的——“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他的字很好听,但从未有人叫过。 谁有资格这样叫一个皇帝呢? 百年之后,这个字也不会留下来。 秦顾二人见他年岁尚小,以为他尚未弱冠,便没有追问字。 秦博约做了个请的姿势,请李成绮先下。 李成绮朝秦博约颔首,先下楼。 顾无隅与他并排站着,抻着脖子去看李成绮。 饶是秦博约这样的翩翩公子,看起来都很想给顾无隅一脚,让他消停消停。 他们二人一动一静,性格反差显然极大,不知道是怎么相聚到一处,还关系颇不错的样子。 他们下楼之后,秦博约又去掌柜那问了遍,确认刘长旭走时真满面喜色后才彻底放心。 掌柜的一面答话一面擦放在架子上黑得发亮的酒坛,笑道:“昨日那刘郎君走时您没看见,笑得嘴都合不拢,小人若不是知道廷试在五日后,还真以为刘郎君廷试上被点了第一呢。” 秦博约礼貌地同掌柜道谢后才过去。 顾无隅已经口若悬河地和李成绮介绍起了这客栈什么好吃了。 秦博约无言地坐下,先给李成绮倒了杯茶,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顾无隅不满地看着他,忍不住拿起空杯把底展示给秦博约看,“我的茶呢?” 秦博约淡淡道:“是我误会了,我以为慎言你说的这样多,是不会口渴的。” 顾无隅瞪了秦博约一眼,把秦博约的茶杯抢过来了,对李成绮抱怨道:“若非临走之前,他爹拉着我手声泪俱下地说,无隅啊,我家博约不会说话,在外面就是个闷葫芦,我怕他在外面受欺负,你和他在一处,我才能稍稍放心。我才不同他在一起,去乡三千里,文小郎君不知我这一道是怎么过来的。” 李成绮笑眯眯道:“去乡三千里?顾郎君秦郎君家莫非在边境?” 秦博约又给李成绮倒了一杯,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文郎君莫信他,我与慎言都是景州衡秀人。” 这客栈本就汇集了天南地北来参加廷试的士人。 廷试才三年,因为李昭驾崩,又停了一年,时间还未有定数。 周第一年廷试一甲第一当年就住过这间客栈,客栈大堂南面留着一首他所题的诗,苍劲有力。 自这位状元郎之后,春风楼声名大噪,不少士人为了个彩头,也会住在这。 “衡秀,”李成绮笑道:“果真钟灵毓秀之地,人杰地灵,衡秀在我朝出过数位丞相,今日见两位,说不定凌烟阁上能再多二人。” 顾无隅朝李成绮拱拱手道:“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小郎君哪人?” 李成绮羞赧一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种原因出来,“京中人,家里先生喋喋,我不堪其扰,就跑出来住几天。” 奉谨站在一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存在。 喋喋? 要是他没猜错,这个家里先生指的是谢明月吧,谢明月喋喋? 秦博约看起来更想踹顾无隅了。 李成绮喝着茶笑而不语,看得奉谨胆战心惊。 陛下竟这样毫无防备地将茶喝了?! 秦博约也饮了口茶,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李成绮。 少年人举止有礼,泰然自若,面对两陌生人毫不拘谨,即便对着顾无隅种种放纵举动也殊无反应。 顾无隅随口问道:“文小郎君也是准备参加廷试的贡人?” 李成绮点点头,他还未说话,顾无隅已一拍桌子,激得桌子上茶水一阵乱抖。 李成绮心说,孤只开文士科,是不是狭隘了? 多年以后,周朝文武并举,但就算顾无隅怎么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李成绮开武人科的灵感来自于今日差点被他震倒的茶杯。 秦博约看了顾无隅一眼。 顾无隅无知无觉,激动地夸赞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文小郎君年纪轻轻,便同我们一起参加廷试,当真令我等汗颜,小郎君今年有十七了没?” 顾无隅看起来句句漫不经心,想到什么说什么,实际上把李成绮姓名年纪籍贯都问了出来。 李成绮笑得愈发粲然,“十八。” 他双颊泛红,连连摆手道:“非是英雄出少年,只是蒙祖上荫封,得了贡士出身。”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