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怎么这样凉。 “什么时辰?”他哑着嗓子问,一面是昨天晚上伤了嗓子, 一面是渴水。 “巳时二刻了。”谢明月回答。 李成绮眼睛藏在谢明月的掌心下,唇角不自觉地翘了下, 却是自嘲,“荒谬得很。” 他说的是自己没起来。 夜中从书房出来,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早朝时刻,便是回长乐宫就睡, 也睡不了多长时间。 谢明月低声道:“只一次,不妨事。” 李成绮闷闷地哼笑一声,“孤觉得, 卿应多进诤言。” 谢明月此人, 实在太善于将一件本不合理的事情变得十分合乎规矩, 而让做这件事的人愈发心安理得。 “是, 臣领旨。”谢明月道。 说不出睡的是舒服还是不舒服,李成绮只觉得身上有些沉,干脆就这样拉着谢明月,“先前孤没看完的那份文书,先生看过了吗?若是看过了,挑要事告诉孤。” 李成绮好不容易睡下,人醒来还是倦倦,谢明月自不想他劳心,然其为天下主。 既然是人君,当要如此,何况李成绮最不能容忍自己于朝事有不知晓,不能掌控的地方,道:“臣看过了。户部以为,应将夷部化为州,取缔原有夷夏不婚的陈规,毕竟,此后诸部纳入我朝,再无夷夏之别。” 李成绮颔首,示意谢明月继续。 “还要派出善农事工事的官员到那边处事修缮,边地陛下亦去过,除却茫茫荒原,别无他物。”谢明月继续道:“且不妨向天下召,倘若在边地开出农田,无论是稻、谷、桑、亦或者药田,果地,官不可取,一应归于开田人,免十年田税。” 李成绮道:“行此事要派干吏,莫使豪族插手。” 不然原本是为了使中原游民有地可种的良策,成了豪族兼并的借口。 “是。” “二十年内,西境府军不可裁撤。”李成绮慢慢道。 打下一块土地未必很难,但想守住,定然不易。 “陈椋亦上书奏了此事,请陛下晚些裁撤西境府军,但可先让一批老弱兵丁回乡,朝廷给钱粮田地,只是这样一来,恐怕各地一时均不出那么多地。” 李成绮道:“继续说。” “臣以为,倘若愿意要田,则从官家垦出的边地中拨付,若不愿意,则按中原的土地市价另给。” 李成绮点了下头,“对,还有,”谢明月的手指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将十五部中迁出一批人来,由朝廷安顿,送入中原。将原有十九部部族之分尽数除了。” “臣觉得,倘若迁地或许有损物力。”谢明月沉吟道:“朝廷日后用钱的地方只会多不会少。” 纵然要求各处归还陈欠,查抄贪官家产,不少银钱流入国库,然而处处都要用钱。 尤其是现在战端还未完全平息,大军动一日,所耗俱是滔天之数。 李成绮抬眼,开玩笑道:“孤竟不知道玄度什么时候兼了户部尚书的官,讲吧,多省点,免得户部尚书天天到孤面前哭穷,嚷着要拿腰带上吊。” 各部哪个年底算总账时不和君主哭穷?户部尚是管钱的,哭穷还是哭的最凶。 “是,臣以为,不仅要将部族之分除去,部族之间混居,又不能全然无序。” 李成绮不想各部再联合聚集起来,毕竟即便明面上除去部族之分,血脉根深蒂固,却无法割舍,倘若再联合,朝廷还要出动大军。 能打,但李成绮不想在一个不能给他太多回报的地方倾注无穷的兵将。 李成绮一瞬间便明白了谢明月的意思。 “各部即便联合,部族之间仍血战不断,有些好战的部族间隔着数代血仇。” 这份血仇不仅存在于王族间,也存在于百姓之间。 “臣听闻,西境余下的十五部不全然信奉狼神。”谢明月道:“安置时,可将有异者,安排在一处。” 分而化之,再利用彼此之间的矛盾使其内斗,相互牵制消耗。 李成绮轻轻一笑,“可。” 他仰脸,看向谢明月。 谢明月正专注地同李成绮说边地的事情,不期帝王突然看他,接触到李成绮的目光低下头,“陛下?” 仙姿佚貌,神清骨秀。 生得如此清丽,手段何其狠绝。 李成绮伸手,去贴谢明月的脸。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