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半天了。对方开玩笑说徐总聊工作还带着孩子,真不容易,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带着她回公司加班? 徐经野靠在沙发上闲闲摆了下手。连续半个月的高强度工作让他也有些倦,送走对方之后他jsg独自揉着额头坐了半晌,转头叫沙发上的人。叫了两声没有反应,他站起来俯身要再叫她,她却在这时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平常漆黑清冷的眼眸里尽是潮湿和茫然,一声不响地静静望着他。 他也同样无声俯视着她,以一个绝对安全毫无暧昧可言的距离。可或许是刚刚酒精的缘故,他心跳忽然有瞬热,原本应该落到她肩上的手鬼使神差落到了她头上。 他的手指微凉,缓慢撩起她额前滑下来的碎发,轻轻掖进了她耳后。她似乎还半陷在睡意里,反应又缓又懒得像只没睡醒的猫,被他的动作痒得眨了下眼睛,却并没有躲开。他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温热耳廓,那热意跟他胸腔里的一样,砰,砰—— 世界突然寂静。宛若冬夜里一束狭窄的光,将她圈进他的视线正中,从此万物倏然黯淡失色,他暂时失明恍惚,眼前只余下她,白皙的柔软脸庞,黑色的修身裙子,暗红的绒质沙发。她像只猫一样倦懒靠在上面,仿佛飓风前的海面,平静又危险。平静地蛊惑人心,危险地诱人靠近。 徐经野蓦然心惊,猛地收回了手。 彼时的他还不知道“男友视角”这个词汇,所以暂且不能把自己的诡异反应归因至此。他笃定认为自己一定是喝多了,酒精与热空调的双重作用让他短暂头昏脑涨,这一瞬间的想法是非理性的,是不真实的,是他本意之外的。 他只是喝多了。一定是这样。 为了说服自己彻底相信,他甚至在出门后把车钥匙都扔给了她。才拿到驾照不久的女孩子诧异握着他的钥匙踌躇未动,他先一步拉开副驾门跨上去,略有不耐烦催促,快点,你不是困了吗? 车子缓缓启动。第一次实操上路的女孩子一刻也不敢分神,抿着唇凝重看着前方的路,肩膀和手臂也是一触即发的紧绷状态。徐经野在一旁暗暗盯着她慎重到有点好笑的侧脸,原本的烦闷情绪终于逐渐平息。 还是个孩子呢。他想。他真是喝多了。 他靠在椅背上的姿势稍微放松了些,全身的神经陡然从高压状态松弛下来,本来就笼在身上的倦意也渐渐袭了上来。他短暂进入梦境,思绪却游离了一半留在现实。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有一年曹秉文他爸从部队上搞过来一条狗,又大又凶,受过训练,特别通人性,那段时间曹秉文他们整天牵着它走街串巷,打架了拿它先镇场,闯祸了用它去替罪,借着它的威风没少惹是生非。 徐经野一向比较少参与这种类型的团体活动,并对他们这种人借狗势的行径非常鄙夷。某天晚上他上课回来时,远远听见胡同里有打架的动静,还响着狗叫。他皱了下眉头,一边拽下来书包一边快步往前走着,却在刚转进胡同口就停住了。昏暗的小道上,她紧紧靠着墙根站着,狗贴着她的腿又闻又吼,她脸色是恐惧到极度的惨白,整个人僵硬得像块木头,连哆嗦都不会了,仿佛下一秒随时就能闭上眼睛僵直倒下去。 他看她这副窝囊样子,心里有股火儿噌地窜了起来。 那年他记得她应该是十四岁,个子开始长了,但人还是很瘦,长发剪掉了,变成了及肩的齐刘海,其实不如额头全露出来的好看,可是这样将她更显得乖巧,惹得他那帮发小儿变本加厉惦记上她,死皮赖脸非得让他在他们之间挑个妹夫出来。 现在可好,他的妹夫们全在那边冲锋陷阵,狗跑过来把她吓成这德行也没人管。他压了压胸腔里的怒气,学着之前看曹秉文训狗时的口令,吹了声口哨把那畜生叫了过来。 狗都知道谁好欺负谁不能惹,转身过来后就不再目露凶光,还亲热蹭了蹭他的手背。他沉着脸拍拍它的头,弯身捡起来地上的绳子将它拽远,墙角的人这才像是缓回了呼吸,望向他的涣散目光逐渐迟缓清晰,单薄身体余悸一般地轻颤了起来。他沉声问:「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