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没忍住笑:“然后呢?” “我爸对我很失望,狠狠骂了我一顿,让我分析反省。我觉得不服,他就让他秘书列出来这件事匿名发到了内网上,把所有人的批评和嘲笑都汇总给我看。” 他沉默片刻,继续淡声道,“有的人言辞比较温和,说觉得决策人是位投资的新人,缺少经验。有的人观点就很直接,说哪个行业哪个板块明显是夕阳,睁着眼睛跳的人就是有病,要么是傻大款要么是富二代。要是富二代的话劝他爸赶紧死了让他接班的心,不然整个公司都得毁在这没用的儿子手上。” 徐质初唇边的笑意随着他的叙述缓缓滞住。她知道舅舅对他一向严格,期望也非常高,但那时候的他不过才十四五岁而已,再有天资的人也需要经验和运气的加持,给他机会尝试和自我审视是好事,可这样把他的失败曝晾到大众之下难道不是反而本末倒置? 电话那边的人接着道:“我爸把这些话给我看,想听我服软认错,承认自己不行。我当时也赌气,说以后不会继承他的公司,自己去做别的事。他对我冷嘲热讽一番,说我没有他就是个废物,什么也做不成,就算给我一笔钱我也只会败光,这件事就是最好的例子。然后我顶了几句嘴,他打了我一顿,罚我在他书房跪着。” 徐质初犹豫问:“舅妈呢,她没有站在你这边么。” 他淡淡道:“在教育我的事情上他们俩以前出现分歧大吵过一架,所以后来达成共识,互不插手。” 气氛有片刻沉默。她故作轻松语调,调节着气氛:“那后来我来了是不是还救了你了?有外人在舅舅得给你留面子了。” 徐经野听言终于笑了声:“这么说我还得多谢你。” 那次的事情之后他对徐锦山长久积攒的负面情绪达到了一个峰值,他不再在明处反抗,而是学会了用沉默应对。也谈不上多么怨恨,毕竟他跟他们的关系原本就算不上近密,他心里清楚这只是他们的教育方式,也是他们上一辈人的通病,做家长的希望能激励孩子,却偏偏专断选择了最削减孩子jsg自信的一种方式。 “如果以后我的孩子——” 他恍惚出声后蓦然刹住,电话两头的人同时静了静,片刻后,她笑了声调侃:“越说越远了,徐总。” 他低笑了下,心情仍旧有些沉,却在她的声音下隐约明朗起来:“也不远。” 今天他的告白是突发状况。原本他想独自处理与准备好所有,让她可以没有顾虑地考虑他们的关系。在她身后多年他早已经习惯默默替她安排与处理事情,这件事上他依旧惯性这样的思维,却在今天被她平静质问时忽然意识到,她也不是一定非要被他藏在身后。 她不再是他妹妹,而是跟他一样的成年个体。他既然希望她成为自己的另一半,那她也可以站在他身边,陪伴他一起面对和参与未来的路。 当他说出他的心意时,她的挣扎和动摇安抚了他长久以来的不安忐忑。他在车里拽着她的手等待她的情绪平息,她哽咽说会考虑时的声音令他的心脏悄声坠地,又轰然盛开。 那一瞬恍惚中他想,她是谁有什么重要,她永远留在他身边才重要。 “某些人都答应我会考虑了,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一味往后退着躲我。”他握着手机,声线低得蛊惑,“我觉得越来越近了。”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这个晚上徐质初确实是动摇了,但紧接着周垣的电话打来,冰冷提醒着她的任性和侥幸。她是可以原谅徐经野所作的一切,包括他的强势和专断,但是别人呢,他们会原谅他和她吗? 横在他们面前的阻碍太多,身份、家庭、舆论、还有其他种种外力,每一处的矛头最终都会毫无例外指向她,她所要承担的风险比他大得多,倒不是她觉得不值得,而是她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许久等不到她作声,电话那头的人半开玩笑质问:“一个晚上都还没到,就反悔了?” 她缓慢启唇,狭长的漆黑瞳孔闪过茫然:“不是反悔。” 是不安。 他大概是懂得,低声安抚:“慢慢来。” 他们各自要解决的事情都还有很多,但只要能看到彼此在路的尽头,慢一点也没关系。 她闭上眼睛,无声深吸口气:“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