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田肃回神,那监生笑道:“田监生是在想什么要紧事?怎得这般出神,竟没发觉已经下学。” “我书卷已收拾妥当,尚且约了好友出去用暮食,先走一步,田监生自便。” 田肃“嗯”了一声,闷声闷气的,一听就晓得此人心情不佳。他慢腾腾地收拾桌案上的书卷等物什,满腹心事地往外走。 自打孟厨娘在偏门摆了摊子,这些日子是变着花样地做小食引诱人。起初是香酥鸡,接着拿出小肉串,再然后又捣鼓起土豆。 土豆这食材,在田肃眼中一向有些平平无奇。入菜后的风味一般,常作点缀之用,唯一可取之处就是让平民百姓填饱肚子。 然而土豆落在那位眉眼带笑的孟厨娘手里,又是脆皮土豆,又是什么薯片、薯条,都是从未听闻过的新奇吃食,偏生每一样都无比诱人。 天晓得他每回瞧见叶柏津津有味吃薯片时,多么想冲到孟厨娘跟前,再不顾脸面,悉数都要一份,然后好生吃个痛快! 田肃暗暗咬牙切齿,用尽全力按捺住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不可,他大话都放了出去,倘若眼下轻易妥协,岂不是打他自个儿的脸? 田台元,你定要耐得住诱惑! 不远处的岔路口,与田肃交好的六位太学监生正守在那儿。一见田肃过来,他们立马打起了精神,众星捧月似的拥着田肃往偏门走。 “台元兄近日越发迟了,想来是在温习课业,我等羞愧,向学之心不及台元兄啊!” “田兄得多顾念身子,课业偶尔也是可以放一放的嘛……” “话说回来,台元兄啊,今日咱们去哪儿用暮食?” 田肃心中不断怒喊“我想去食堂”,面上却要装出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漫不经心道:“都行吧,祥云楼有些吃腻。听闻东市新开了一家食肆,做的都是新菜式,不若我们去尝个鲜。” 其余监生实则也很勉强,心心念念都是红烧肉、辣子鸡,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换不同话术夸田肃。 田肃强打起精神应付两三句,督见许多监生迎面而来,心下了然,见怪不怪。 这些同窗必然是被那位孟厨娘的小食给诱惑到,于是转而回食堂用暮食的。 瞧他们手上举着一种用竹签串起的吃食,外层刷了一层酱汁,里头长条模样的吃食像是……白茧糖?1 与之擦肩而过时,隐约能听见几句交谈。 “唉,还是梁兄手快些,得了这最后一根小食。我这光看又吃不着,馋得慌啊!” 梁监生语气略带得意:“哎呀,明日我定让给贤弟,绝不与你争抢。不过这位孟厨娘做的白茧糖,可真是独具风味。” “可不是!这外皮脆硬,里头吃着却软糯可口,嚼起来略有些粘牙。白茧糖的稻谷清甜配上这甜辣味的酱料,香得很!” 田肃默默咽了一口口水,同时心下略安。 果然,下学后多留一会儿的计策用对了。 往日里,监生们出去寻食肆只能走偏门或后门。往后门去,必经食堂,他田台元自认把持不住,因而只能走偏门。 如若他同往常一般头一个出去,那孟厨娘必定已经携着小食,笑吟吟地坐那儿静候。倘若他出来迟些,想必孟厨娘已经撤了小摊回食堂。 如此一来,至少也算眼不见嘴不馋罢! 田肃坦然许多,脚下步伐也恢复了往日的嚣张,嘚嘚瑟瑟往偏门走。 一踏出偏门,抬眸就瞧见孟桑正从锅中夹出三根煎过的白茧糖,抖了抖上头的油,利索地为其刷酱料、撒白芝麻。最后,她将其中最小的一根递给叶柏。 田肃脚步顿住:“……” 他最近的运道未免太背了! 磨磨蹭蹭这么久才出来,怎么还能见着孟厨娘? 哎,不对!为何她这儿还有三根白茧糖,不是说那梁监生手里的已是最后一根了嘛! “阿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