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努力,悉数白费。 就在三人愁眉苦脸之时,沈道身边的书吏来了小院。 书吏叉手:“沈祭酒请孟厨娘去廨房商议事情。” 孟桑三人面面相觑,彼此心里都有了猜测。 沈祭酒会在这个节骨眼找孟桑,不是为了蹴鞠赛彩头,便是为了月料钱的事。 孟桑应了一声,没有耽搁工夫,立马起身跟着书吏去往廨房。 谢青章从廨房走出,未曾想到一拉开门却望见了孟桑正跟着书吏朝着这儿走来。 此处已是廨房所在小院的最里头,监丞、主簿、录事共用西边一间屋子,谢青章与卢司业的廨房在东边,而沈道身为祭酒,独占正中的一间屋子。 走在孟桑前头的书吏是平日跟在沈道身边的,所以……是沈道因为月料钱的事儿寻她? 没等谢青章细想,孟桑二人已走到了跟前。 谢青章与孟桑互相见过礼。 他们还没说上话,沈道拉开廨房的门,从屋内走出。 沈道望见谢青章,笑道:“刚想亲自去寻你,不曾想你们在这儿撞上了,都来我廨房说事吧。” 片刻后,众人在沈道的廨房内坐定。 沈道温声道:“此时寻你们来,是为了月料钱一事。” 他一字一顿道:“今次我不欲再找朝廷取本钱。” 孟桑和谢青章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贸然开口,都在等着沈道接下来的话。 沈道冲着孟桑笑了:“承包一事,我也是听孟师傅说的,不若仍由你来讲?” 闻言,孟桑有些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说起承包制,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沈祭酒不会是想直接在国子监推行承包制吧? 孟桑向谢青章说清楚了何为承包、如何承包等等细处后,末了,对着沈道惭愧一笑。 “沈祭酒,此举虽然可以变出为入,但也有许多致命的短处。譬如是否有人监管,譬如承包之人做吃食是否偷工减料,譬如吃食定价是否合理,譬如照顾不到家境贫寒的监生……儿这些日子也细细想过,觉着将承包制全盘拿到国子监用,并不妥当。” 谢青章听完,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忽而开口:“虽还有很多不足,但其本质仍然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也并非全然没有可取之处。” “私以为,这比捉钱更有利于民生。” “不错,”沈道颔首,敛了笑意,显出几分高官的气势,“捉钱之制,原是为了供应各处官衙的公廨钱,从而出现的付本收利之制。然而究其根本,富户既免其徭,贫户则受其弊,实乃盘剥百姓之举。”1 “虽然圣上已经削减一半的利息银子,但是民间贫农仍有二倍、四倍乃至十倍归还银钱给捉钱人的。甚至借债者本人虽死,则子孙代偿;子孙已无,则由亲戚旁支代偿;宗族已亡,则保人代偿……最终被逼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谢青章轻叹一声:“从国库散入民间的本钱越多,就会有越多的贫户被牵扯进无穷无尽的还利之事,自此不得解脱。” 沈道颔首:“圣人早就有意取缔捉钱,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更好的法子。国库尚算充裕,却也养不起这么多的官员和监生。” “而承包之制虽有诸多问题有待解决,但终归是有法子能约束,且不涉及百姓。以此来解决公廨吃用,比之捉钱之制,实是一桩善举。” 沈道面向孟桑,目光温和:“我欲在朝会进言,提及先在国子监施行承包制一事。” “取缔捉钱一事,牵涉甚广,动了许多人的钱袋子。不过你放心,修远是可信之人,老叟亦会管住嘴,绝不让任何歹人知晓此事是你出的注意,免得让你身陷险境。” 孟桑听到这儿,心中百感交集,呼出一口郁气,缓声道:“儿以为,即便在国子监里施行承包制,也不能完全取缔原本的食堂。” “监内尚有许多家境贫寒的监生,应付笔墨纸砚已是不易,并没有多余银钱来购置吃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