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一看就是屈打成招啊! 为防三法司翻供,这冯三元在提出来问审之前自然都是扣在东厂的。 大理寺几次派人去要,都被打了回来。 看看冯三元的样子,再联想到前几日大理寺说向东厂要人而不得的事儿,高攀龙神情有些凝重。 好像没那么简单啊! 明摆着是屈打成招,可魏忠贤会有这么蠢? 在他看来,起码也得给冯三元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再拎上来吧?不然这戏还怎么演? 须臾,刑科给事中解学龙递上一份拟表,轻声道:“御台,这是东厂呈上来的审问结果。” 高攀龙放下心中疑虑,接过了刑科递来的审问结果,正襟危坐问: “这供词上的内容既已画押,你可还有话说?” 说话间,高攀龙紧紧盯着冯三元,他心里始终不明白,魏忠贤把伤痕累累的冯三元就这么拎上来,意欲何为? 明面上看起来,冯三元翻供,是自己乐于见到的。 因为杨涟会脱身,东林党人还可以反打魏忠贤一个权欲熏心。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手里这份供词是刚拿过来的,从哪儿来的? “这、这是东厂对我屈打成招,杨公一心为国,有经天纬地之才,岂会做出这等事来!” 果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自己一世英名的冯三元不惜抛妻弃子,也要翻供再反咬魏忠贤一口。 见状,魏忠贤不无意外,嘴角掀起一抹嘲讽,非逼着自己拿了他全家,这冯三元,可真是当世好君子。 这本是期望的反转,但高攀龙心里却并没有什么高兴之情。 他分明看见,魏忠贤神色依旧如常,并没有一点慌张。 心里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高攀龙很快就有了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这三法司会审,本该是东林党人与阉党明争暗斗,但是今日这般情形,似乎太过平静了。 平静的有些不正常,阉党莫非就这点能耐吗? 这时,冯三元继续喊道:“纵是此等阉宦鞭我皮肉,以妻女相逼,亦不能使我污蔑当世之名士!” “我等东林讲学,经世致用,我们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明!“ 坐在椅子上的魏忠贤朝高攀龙看过来,眼神中带有一抹戏谑。 魏忠贤早料到冯三元会翻供,惹自己一身骚,可他就是市井无赖和赌徒出身,从不怕什么玷污名声。 这三法司会审,从头到尾都是他设的局。 供词是先差人拿到乾清宫去的,当时朱由校人已经去了南海子行宫,并没有过目。 但魏忠贤可没管朱由校看没看,他要的就是一句话,供词是先过了乾清宫再送到大理寺来的。 再有,魏忠贤是奉了皇命派来旁听的。 冯三元现在翻供,打的是谁的脸? 东厂上呈的供词,归根结底是冯三元本人画押过的,他临时翻供,尚不能证明魏忠贤到底是不是屈打成招,却证明了一件事。 整个事件本来很简单,却被东林党人给搞复杂了。 如果冯三元点头承认,魏忠贤可以凭此捉拿杨涟入狱,然而理论上,这并不能直接置其于死地。 到时候东林党随便找几个士子出来做替死鬼,冯三元顶多暂时退出朝局,找个机会还是可以回来的。 眼下,全国都在热热闹闹过新年,本来应该结案的东林书院案,你东林党为了保一个冯三元,非要说这证词是屈打成招。 传出去,会引起京师百姓不满。 高攀龙猜到了一个可能,这是魏忠贤明知不能直接弄死杨涟,所以设了个局,把本来在幕后看戏的天启皇帝拽进来。 用皇帝的名义,让东林党人吃瘪。 一句话,事儿大发了。 魏忠贤在会审时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个字,自然有理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冯三元说完之后,大堂之上都变得静悄悄的。 在场的都是官场沉浮多年,就算还没想通魏忠贤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也知道察言观色,不会轻易说话。 大明的东林官员办事能力可能不怎么样,但明哲保身的功夫却个个不弱。 冯三元还不明白,自己已经翻供了,为什么还不来人把魏忠贤抓了审问。 想通这一切的高攀龙再去看冯三元时眼神都变了,这家伙是脑袋少根弦吗! 你承认下来,也有人当替死鬼,顶多落个去官免职。 眼下你说翻案就翻案了,三法司如何处理?定魏忠贤一个屈打成招的罪名报上去? 魏忠贤是乾清宫派来旁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