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又来了。 就从上次新盐法推行的力度上来看,这次明着看虽然是英国公张维贤提出的整顿中军都督府,实际上,背后一定是皇帝在操盘。 新盐法在山东可谓一波三折,起先地方豪强联合地方官员,在暗中策划民变,一度使新盐法推行受阻。 但皇帝是怎么做的,没什么阴谋阳谋,他直接出动了军队,大规模平叛和搜捕罪犯,用人头滚滚来告诉天下。 这是皇帝的底牌,也是绝杀。 没有人斗得过手握兵权的皇帝,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影响到天下百姓的大改革,百姓不跟着动,扔再多的银子,不过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五百二十五章:我是官兵我怕谁 蓟州城南,迎恩门。 车轮儿“吱吱吜吜”响个不停,一辆牛车正行在官道上,上头坐着一个老农,如沐春风,看样子正要出城前往京师。 这辆装满粮袋的牛车,是这老农最擅种的黄米和黏高粱。 说来倒也奇怪,也许是手法独特吧,老农去岁到京师赶了趟集,回来就成了京师一所点心铺子的专用“供货商”。 点心铺的掌柜是这样说的,宫里有人专门爱吃他这儿的黄米和黏高粱做出的精致点心,每岁的所有收成,都叫他送到京师,这是第一年的第一车。 京里的人出价很高,高于市价,老农美滋滋地觉着,来日的美好生活就在等着他。 他“啪”地一声,甩出响鞭,指挥牛车靠在城门边上再进入官道,正是为了不影响行人的进出。 “啊哈!黄老汉,好大一车粮食!” 刚到城门,就听一个难听的公鸭嗓在大声嚷嚷,“这是要送去哪儿发财啊,听说你去年在京里遇见贵人了?” 原来是守在城门的一个把总,这不是以前老农认识的那个姓赵的把总,自从王保做了总兵,四门的兵丁都被换了个遍。 新来的这个,据说是以前在辽东当兵受不了压力逃回来的。 这年头,逃兵一年比一年多,起先朝廷还管管,后来实在查不清楚,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这名逃兵就来到蓟州,快活地做了一个把门的小把总。 还是有些眼力见的,知道什么人不该惹,而什么人是绝不会有人替他出头,崔应元带锦衣卫来蓟州的时候,这把总就没敢多问。 至于这老农,一身的粗汗衫,一看就是个没什么靠山的。 老农自然知道这半年来官兵的变化,已经在心底不愿搭理这些人,一边挥鞭,一边冷冷地回了一句: “人家的货,我给送货!” 那把总跟着牛车走了几步,哈哈一乐:“别吹了,这一大车的黄米,就你这祖上几代赤贫的,有谁肯买你的货?” 老农皱了皱眉头。 的确,现在这个时候,就应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扯上东家也不好,万一来年人家不要自己的米了呢? “瞧瞧,圆不成谎了!”见老农没继续说下去,把总哈哈直笑,满脸的嘲讽,发现老农一声不吭地只顾赶车,上前几步道: “哎我说,黄老汉,你倒是停停啊,我有话给你说,你这也太不给本把总面子了?” “好歹我也是官军的把总,想过这门,你要先问问我的意思啊!” 说完,把总身旁,几名歪歪斜斜靠在墙上门边的官兵都是直乐,看着窘迫不堪的黄老汉,打心眼里想要敲它一笔。 老农无奈,只好喝牛停车。 把总眼睛里冒着精光,骨碌碌地直往牛车上那些米袋子转,这看看,那瞅瞅,“唉,唉,黄老汉,你听我说。” “前一阵子京里有锦衣卫来了,说要查什么事情,还到巷子里转了半日,搞得各营的弟兄们人心惶惶的,都不敢干活。” “这几日,我运气也不算好,看着人进人出的,都没敢多问,混得穷透了,这两天就要揭不开锅了。” 一听这话,老农立即明白了什么事,但对方是官兵,也不敢过于强硬,一声声应付着道: “军爷,锦衣卫早都查完了,平日啥样,现在就啥样呗!” “嘿嘿,你说的倒对,过了半个月了,我琢磨着,锦衣卫那帮大老爷个个都是大忙人,也不至于在这闲待这么久。” 把总贼眉鼠眼的看了车上一眼,说道: “这么着吧黄老汉,你看,我现在可是把总,手底下还养着一群兄弟呢,你借我一石,你也是我好兄弟。” “成不成!就一石!” “什么?”老农吃了一惊,连忙说道:“军爷,这车粮食真不是我的,是京师铺子里要的!” “一石不是小数目,误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