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乔乔没有回答她,谈完事情后起身边走。她走得毫不拖泥带水,看起来没有丝毫留恋。 蜉羽看着她没有分毫动摇的背影,心底不由得冒起感慨:不愧是天道书选出来的,历代最强的天理者。其心肠冷硬至此,无论爱情亲意,竟丝毫不能令她停下脚步。 大约也只有这种生来无情的怪物,才能成为天道手中最无情最锋利的一把剑。也难怪中洲那群老古董怕得要死,恨不得人还在亲娘肚子里时就把她找出来掐死。 谢乔乔走出女王的宫殿,在外殿看见张雪霁——张雪霁无聊的坐在铁王座下面的阶梯上,一边嗑瓜子,一边跟女官在聊天。 谢乔乔耳聪目明,轻易听见他们在聊的内容;是关于这座行宫,还有当初提出了修建行宫的谢先生的事情。 她走到张雪霁身后,伸出一根手指,戳到张雪霁头顶上。张雪霁被戳得一缩脖子,仰头,表情有点呆呆的,看向谢乔乔。 谢乔乔:“我谈完了。” 张雪霁:“咦?这么快啊?我还以为你们要聊很久……” 谢乔乔:“没什么可聊的,我把你的计算跟她说了一遍,她同意了。” 张雪霁拍拍袖子站起来,和女官告别。女官送二人到门口,笑盈盈的挥手目送他们离开——直到谢乔乔和张雪霁走远,女官才放下胳膊,无意识的轻叹了一句:“真像啊……” “他是不是很像谢先生?” 威严肃穆的女声猝不及防在身后响起,女官吓得立刻转身跪下,垂首屏息:“陛下……” 蜉羽摆了摆手:“无妨,站起来回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那个少年,是否像极了谢先生?” 女官站起身,垂首,小心翼翼答:“确实,极像。不过谢先生有修为在身,那少年不过是极其普通的凡人,所以……” 蜉羽:“谢先生以前也曾经在道载学宫求学。我百年前进入陆地前往道载学宫,满心以为能在学宫重新遇到他,但当时学宫上下的人却口径一致的告诉我,学宫内并没有谢先生这个人。” “转眼已是三百年,我至今也不知道他当初追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深海之痕,看见谢姑娘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个姑娘肯定是他的学生;你说,他所寻找的东西,会不会和谢姑娘有关呢?” 女官为难低语:“这……奴婢愚钝,猜不出来。” 好在蜉羽也并没有指望从女官口中得到答案。她久违的走出了行宫,一直走到瞭望台上,极目远眺远处海面与天空的交接处,轻声:“三百年了啊。” “在来到夏泽国之前,那位先生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漂流了四百年,加起来就是九百年的光阴。这样的时间,即使对于一只妖来说,也太漫长太孤独了,他独自一人走过这漫长光阴,到底在寻找什么呢?” 直至此时此刻,蜉羽短暂抛却夏泽国的内乱,安静又沉默下来。她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想起那个男人随着人类船队进入夏泽国时,随手摆阵就帮助鲛人摆脱了鲨鱼族的杀戮。那时候蜉羽觉得这个男人强得不可思议。 明明是孱弱的身体,稍微多跑一段路就会气喘吁吁的咳嗽,却可以在转瞬间起手布阵杀人于方寸。 作为一个长寿的人类,他过于温和无害,也过于强大包容了。 在来到夏泽国之前,他就已经去过许多地方。他给蜉羽讲过很多故事,如白玉京的月亮,蓬莱的幻海仙境,敬神山的百花大典,酆都的鬼市…… 那些故事从他口中讲述出来,栩栩如生,风趣可爱。他还喜欢收集当地有意思的东西,写于书卷上,编纂成册——他说他在找一个人,若是日后有机会见面,要给那人看看他走过的人间山河。 蜉羽问过他要找什么样的人,是恋人吗? 青年眉眼含着笑,回答:“只是朋友罢了。”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而我那时候太年轻又愚笨,什么也没办法为她做,反而劳她为我费心。” “我想她应该会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她性格很好,就是懒得说话,也不爱和人打交道……但她还是很喜欢看风景,吃东西的。” * “吃瓜子吗?”张雪霁在问谢乔乔的时候,把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