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赵全福陪着明月去的,现下天色暗沉,下着小雨,赵全福给明月打着伞,扶着她走路,明月慢慢走在青石板上,听着油纸伞面上一点一点被拍打的声音,远远就瞧见了那座亭子。 亭子边上守着人,外边的帘子都打下来了,里边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明月在外边踌躇了一会,她看着亭子里那道模糊的身影,心里有一种酸胀的情绪,有一部分是因为她自个,有一部分是因为明佳。 明月不是个爱回想的人,这几日却总是想到从前。明月早慧,当年明家在苏州是有一断很不好过的日子,几个姊妹都不记得,明月却记得很清楚。 那时谢氏的娘家出事了,紧接着明佳未婚先孕诞下一个父不详的孩子,对当时的明家来讲,算得上是巨大的打击,明家受了许多流言蜚语,好几年才从阴影中走出来。 但是暗处的余痛一直笼罩在明家的头上,明佳不到二十岁就走了,老夫人老年丧女,明家兄弟失了姊妹,明月无父无母……明佳成了家中若无缘由,绝不会提起的人物。 明月最开始也不晓得自己是没有父亲母亲的,是想要了,然后问人要了,要不到,于是晓得了。 明月捏着手心,呼了口气,忽然大步地往亭子里去。 赵全福连忙收了伞,上前去给明月打帘子。 明月动作不停,探着头进去了。 亭子里边已经收拾过了,边上点着香炉,桌上摆着茶具,里边正坐着一个人,穿着宝蓝的长袍,坐着光看背影也能瞧出身材高大,正喝着茶。 顾治成是背对着明月,现下听了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来啦。” 明月抿着唇,把帷帽摘下来了,仔细地看着这个男人。 顾治成没带旁人在亭子里,他身材消瘦,面颊白皙,优雅英俊,坐姿很随意,身上有一股气定神闲的从容,让人忍不住就觉着在他低一个头。 他已经不算年轻了,但是依旧很显眼。 顾治成见她一直站着,微微抬抬手,道:“坐吧。” 明月坐在了顾治成的对侧,也不晓得该讲什么,她心中防备,觉着顾治成找上她,必然有旁的缘由。 顾治成喝了口茶,笑道:“你现下也不能喝茶吧。” 明月没应声,心想,他怕是晓得了自己有孕的事情。明月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诧异。 明月不讲话,顾治成也不在意,只细细地打量着明月,脸上带着笑,眼角的细纹并不显老态,反而有一种岁月雕琢的魅力,他仿佛在明月的脸上寻找什么,最后道:“你同我长得像一些,不太像你母亲。” 明月摇了摇手里的扇子,脸上没什么表情,讲了她同顾治成的第一句话,语气里带着质问,道:“顾大人怕是敲错了,难不成您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顾治成并不为她这样的语气生气,很宽容地笑了笑,道:“我当然记得了。” 顾治成的语气太过理所应当了,就好像当初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好像他从来没有丢下明佳一样,好像明佳还活着一样。 明月忍着没讲些不好听的话,却已经没有同他打太极的雅兴了,道:“您今个叫我来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只瞧瞧我长什么样子吧?” 顾治成仿佛没有察觉到她冷淡的语气,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笑道:“急什么,你肯来,应该是想晓得当年你母亲的事情吧。” 明月抿着唇扇着扇子,忍着没失态,眼眶却隐隐泛红,她直直地看着顾治成,就像是在瞪他一样。 这让顾治成想起了当年的旧人,也是倔得很,他弯了弯唇,道:“别着急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明月垂着头,嗓音有些发哑,道:“您讲吧,当年我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骗了她吗?” 明月是明佳受骗以后生下来的吗?为什么要同顾治成无名无姓地在一起,为什么生了她又要那么快地离开,顾治成为什么要这样丢下她们母女…… 明月以为自己一点也不渴望父爱,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脸颊涨红,喉头酸涩,低头挡住泛红的眼眶。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