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又七嘴八舌的吵开了,都说三个女人抵十只鸭子,这当官的男人吵起来,却比百只鸭子,千只鸭子还让人难以招架。 建明帝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的响,心下越发烦躁不安,刚站起身走了两步,却眼前一晕,整个人栽倒在地。 等他再醒来时,外头已然一片昏暗,一身素衣的贤妃正坐在昏黄的油灯旁抹泪。 “什么时辰了?” 听见建明帝的声音,贤妃猛然抬起头,扑到床边,攥着他的手喜极而泣道:“皇上,您终于醒了!惊闻您在朝会上昏迷,臣妾吓得魂飞魄散,您又迟迟不醒,臣妾快担心死了。” 建明帝缓慢的眨眨眼,他恍惚想起,上一次这般守着他醒来的,是德妃。 她不像贤妃,哪怕险些被他掐死,却还是闭口不提,可哪怕她什么也没说,一举一动却实打实透着关心。 而贤妃,他醒来这么久,只顾着诉说她有多么紧张揪心,却不曾为他倒一杯茶。 建明帝弯唇笑了一下。 贤妃却毫无察觉,嘴上还在说:“太医说,您是急火攻心,以至气血逆行,淤血入脑,若再来这么几回,他们也回天乏术了!” 说罢,贤妃便后退一步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哪怕您治臣妾个后宫干政的罪也罢,臣妾依旧要说,您是大楚的天,却也是臣妾的丈夫,臣妾哪怕失去所有,也是万万不能失去您的!” 建明帝拍拍她的手,眼神缱绻,心里却想着看看她到底有何目的。 贤妃面上悲痛万分,泣不成声:“臣妾知道,您是在为鲜卑来犯忧虑,倘若实在没有人选,便送永禄去吧!” 四公主姜嫣,号永禄公主。 建明帝的唇角微不可查的轻轻翘起,映着烛火的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他反问道:“你虽有两个儿子,却最是心疼永禄,怎么舍得让她去和亲呢?” 贤妃当然舍不得姜嫣去和亲,她这番话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她面上带着隐忍的痛苦和决然:“永禄身为大楚的公主,自幼锦衣玉食,受万民敬仰,如今国家有难,该是她为之付出的时候了。” 贤妃的目的性太强,虽然建明帝怜惜她一片慈母之心,而且他确实心中早有人选,但他却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于是故意吊着她道:“你先下去吧,让朕考虑考虑。” 此话一出,贤妃躬身抽泣的身形一僵,她没想到,原本应该十拿九稳的事情,会脱离她的掌控。 建明帝如今对白菀恨之欲死,认定姜妁又非他亲生。 倘若非要送公主前往鲜卑和亲,那姜妁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既达到了谈和的目的,又全了建明帝折磨她的愿望。 届时,还能借此机会收回姜妁手里的兵权,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对策? 鲜卑人本就嗜杀,又与大楚积怨已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公主,落到他们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连贤妃都明白的道理,建明帝不可能不懂。 但她不明白,事情都摆在明面上了,建明帝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一旦建明帝下定决心要送姜嫣出降鲜卑,那贤妃才真是求告无门。 偏偏她话已经放出去了,此时反口建明帝难保不会认为她居心不良。 贤妃咬紧口中的嫩肉,品出一嘴血味,豁出去一般,艰难的点点头。 建明帝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深陷自责和懊悔的漩涡,看够了,才遂了她的心愿。 “朕方才仔细想了想,若直接指了永禄出降,难免有失公允,毕竟,论资排辈,永福在前才是,可永福已经出嫁,便定了永安吧。” 贤妃又惊又喜,极力压抑着上翘的嘴角,眼睛咕噜噜的转,嘴上却还说:“永安身上还担着钦差之责,而且,她年幼丧母,一人摸爬滚打的长大,吃了不少苦头,皇上您怎么忍心永安遭M.xiAPe.coM